莫语没接话,转身又溜达到另一个摊位前。摊主是个扎马尾的姑娘,正蹲在地上摆连环画,《大闹天宫》《鸡毛信》,一本本封皮都磨掉了角。
他随手拿起本《哪吒闹海》,指尖捻过缺页的边缘,眼里“透”见最后几页没被虫蛀,油墨味儿混着点霉味,反倒透着股踏实劲儿。
“这本多少钱?”他问。
“给五块吧,”姑娘抬头看他,“都破成这样了,留着也是占地方。”
莫语付了钱揣进兜里。他小时候最爱看这个,那时候邻居家大哥有全套,每次去借都得帮着喂猪才行。
现在瞅着这缺角的封面,突然想起大哥举着书跟他讲“哪吒剔骨还父”时,眼里闪的光。
往前挪了挪,一个穿花衬衫的小伙正举着个旧怀表吆喝:“走字儿的!民国的玩意儿,五十块拿走!”
莫语凑过去,怀表链缠着他的手指,冰凉冰凉的。他没看表盘,眼神往表盖里“钻”——齿轮没卡,游丝也没断,就是蒙子上的划痕多了点。
“二十,”他直接砍价,“蒙子花成这样,回去还得换块玻璃。”
小伙咧嘴笑:“莫哥你这价砍得,刀刀见血啊!三十,不能再少了,我昨儿收的时候都花了二十五。”
“成交。”莫语掏了钱,把怀表揣进裤兜。这表壳是银的,虽然氧化得发黑,但“透”着股匀实劲儿,打磨得比后来的机器活儿细多了。回去用牙膏擦擦,说不定能亮堂起来。
一路逛下来,兜里的东西渐渐多了——半块刻着花纹的玉佩(里头没裂,就是外头包浆厚),一个掉了把的紫砂壶(壶肚子里干干净净,没呛过味儿),还有本缺了封面的线装书(内页是手写的药方,字迹挺规整)。
太阳爬到头顶时,莫语找了个树荫蹲下来,掏出块干面包啃。旁边摆摊的大妈递过来瓶凉白开:“莫哥,今天收成不错啊?瞅你兜都鼓起来了。”
“瞎逛呗,”他接过来喝了口,“您这有啥新鲜货不?”
大妈往旁边的筐里扒拉:“刚收着个铜墨盒,盖儿上刻着‘学海无涯’,就是锁扣坏了,你要不?”
莫语探头一看,眼里“透”见墨盒底有层薄薄的金箔,估摸着是以前读书人用的正经物件。
“给十块吧。”
“得嘞!”
他把铜墨盒放进包里,心里盘算着——玉佩给苏丽穿个绳当挂坠,紫砂壶留给老李泡普洱,药方书送给药铺的张大夫,怀表自己留着揣兜儿里,时不时掏出来拧两下,听那“滴答”声,比啥都踏实。
正想着,手机震了,是苏丽发来的消息:“中午有空不?公司食堂做了红烧肉,给你留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