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跟她碰了下杯,酒液辣得喉咙发烫,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看着眼前的人——苏丽眼里的锐气,影脸上的憨笑,老李鬓角的白霜,突然觉得,这些人才是他捡着的最珍贵的宝贝。
酒过三巡,影开始吹嘘他的卤味秘方,老李讲起年轻时跑船的见闻,苏丽说她小时候偷戴妈妈的翡翠镯子被扎了手。莫语没咋说话,就坐在旁边听着,偶尔给苏丽夹块鸡腿,给老李添点酒。
窗外的夜越来越深,屋里的灯却亮得很,笑声从窗户飘出去,惊飞了槐树上的夜鸟。
莫语看着桌上的空酒瓶和鸡骨头,突然想起很久前一个人在鬼市溜达的夜晚,那时候风是冷的,心也是空的,哪敢想有这么一天,屋里挤满了人,连空气都是甜的。
散场时,影和老李互相搀扶着下楼,影还在喊:“明天早点去我那儿买卤味,给你们留最好的!”
苏丽收拾桌子,莫语帮着洗碗。水流哗哗响着,苏丽突然说:“以后,咱们常请他们来吃饭吧。”
“好啊。”莫语擦干净手,从背后抱住她,“不光请他们,等你公司稳定了,咱们请全社区的人来吃席。”
苏丽靠在他怀里笑,肩膀轻轻颤着。莫语低头闻着她发间的香味,听着远处的虫鸣,突然觉得,日子就该这样——有烟火气,有人情味,有盼头,有牵挂。
至于那些翡翠原石,那些鬼市的老物件,不过是这日子里的点缀,真正让人踏实的,从来都是身边这些热热闹闹的人,和这一屋一灯的温暖。
莫语把苏丽送到公司楼下,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走进玻璃门,才掉转车头往鬼市开。
这时候的鬼市刚支摊,晨光斜斜地从棚子缝里钻进来,照得地上的杂物亮闪闪的——有掉了漆的铜铃铛、缺角的瓷碗,还有缠满铜锈的旧钥匙串。
他停好车,往兜里揣了个放大镜,慢悠悠往里逛。摊主们大多认识他,老远就打招呼:“莫哥,今天来晚啦?刚收着个好玩的,给你留着呢!”
莫语笑着应着,眼睛却没闲着。
他那双眼跟别人不一样,瞅东西能看透三层——就像昨天那个掉漆的收音机,别人看是堆废铁,他眼里能瞧见里面的线路板没烧,修修还能用;还有那只裂了缝的紫砂壶,别人只当是残件,他却能瞅见壶底藏着个没褪色的印章,是民国的老物件。
“莫哥,来看看这个!”一个摆地摊的大爷冲他招手,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铜盒子,“刚从旧货堆里翻出来的,锁都锈死了,你给瞧瞧,值当我费劲撬不?”
莫语走过去,捏着盒子掂了掂,指尖蹭过盒面的花纹。放大镜还没凑上去,眼里已经“透”到了里头——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底下鼓鼓囊囊的,像是卷着什么薄片子。
“撬吧,”他抬眼冲大爷笑,“里头有东西,值当。”
大爷一听,摸出把小改锥,吭哧吭哧撬了好一会儿,“咔哒”一声,锁开了。
果然,绒布底下裹着卷泛黄的纸,展开一看,是张老地图,画着几十年前的街道布局,边角还标着几个模糊的红点。
“嘿!这下发财了!”大爷笑得满脸褶子,“莫哥你这眼,真是开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