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没再停留,拖着伤腿消失在夜色里。他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老长,歪歪扭扭的,像条刚从泥里爬出来的蛇,眼里闪着幽光,慢慢朝着更远的黑暗游去。
他知道,这场架还没打完,只要他还有口气,就非得把场子找回来不可——不为秃鹫的钱,就为了那口咽不下的气,为了心里那点被扭曲成毒蛇的怨恨。
影拖着伤腿往郊区走,夜风灌进他敞开的衣襟,伤口像撒了把盐,疼得他直抽冷气。
路过一片荒地时,他看到个废弃的窝棚,里面堆着些干草,便瘸着腿钻了进去。他摸出打火机,凑到草堆前想取暖,火苗窜起来的瞬间,映出他脸上那道燎泡,肿得跟个烂桃子似的。
“妈的……”他把打火机往地上一摔,火星子溅在干草上,很快灭了。他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倒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点燃——嘴里破了好几个口子,一吸就疼。
他开始翻自己的口袋,摸出半盒火柴、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还有张揉烂的纸条,上面是秃鹫联络人的电话。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半天,突然抓起旁边的石头,把纸条砸得粉碎。
“指望你们?”影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溅在草堆上,“一群废物。”
他心里清楚,秃鹫那帮人靠不住。这次他栽得这么惨,回去少不了被嘲讽,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弃子。要报仇,只能靠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影就躲在窝棚里养伤。白天蜷在草堆里睡觉,晚上就摸黑去附近的小卖部偷点面包和水。
有次被老板发现,追了他半条街,他仗着对地形熟,钻进玉米地才甩掉人,可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把裤腿都浸透了。
这天后半夜,影被冻醒了。他摸了摸腿上的伤,已经结痂,虽然还不能大步跑,但走路利索多了。
他从窝棚角落里拖出个破帆布包,里面是他藏的家伙——除了那把卷了刃的弹簧刀,还有半截锈水管,是他从工地捡的,沉甸甸的,抡起来能开瓢。
“该干活了。”影把帆布包往肩上一甩,走出窝棚。月亮躲在云后面,地里的玉米叶子沙沙响,像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他没直接去社区,而是绕到了社区后面的小河边。
他记得莫语每天天不亮就来这儿挑水,给社区里的老人们用——那口老井在河对岸的坡上,周围全是半人高的蒿草,正好藏人。
影在蒿草里蹲了两个多小时,露水把他的衣服打透了,冷得直哆嗦。天快亮时,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是莫语挑着水桶来了,嘴里还哼着段没调的小曲。
影握紧了锈水管,心脏“咚咚”跳得跟打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