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李丽温和地问道。
“学生陈阿土,福州人,是...是林老爷船队陈大副的远亲。”男孩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李丽记得这个陈大副,是林一最得力的水手之一,去年在黑船事件中为保护货船受了重伤。“好,陈阿土,你来试试。”她鼓励地招手。
男孩紧张地站在蒸馏器前,按照李丽的指示转动阀门。当第一滴晶莹的液体从管口滴落时,他惊呼出声:“出来了!真的出来了!”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这一刻,李丽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的中国,第一颗现代科学的种子正在这些少年心中萌芽。她不禁想起自己大学时在实验室里的第一次成功实验——那种发现新知的喜悦,跨越时空竟如此相似。
课后,李丽正在整理教案,窗外雨声渐歇,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射进来。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墨迹在指尖留下淡淡的痕迹。案几上摊开的是她熬夜编写的《格物基础》,里面融入了大量现代物理、化学知识,但都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和例子重新诠释。
“夫人!”青竹突然急匆匆推门而入,声音因激动而尖细,“萱小姐醒了!而且...而且...”
李丽手中的毛笔啪嗒掉在纸上,墨迹晕开成一朵黑色的花,她顾不上仪容,提着裙摆就往外跑,绣花鞋踏过积水的地面,溅起一片水花。
林萱的房间外已经围了不少仆人,见到李丽纷纷让开一条路。屋内,冷月正在为小女孩把脉,黑色的衣袖衬得她手指格外白皙。林一站在床边,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连日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见到李丽进来,他快步迎上:“丽娘,萱儿不仅醒了,还...”
“娘亲!”床上的林萱突然坐起身来,小脸虽然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光,“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个会发光的大盒子,里面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坐在铁鸟里飞上天!”
李丽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女儿描述的,分明是电视和飞机!她强自镇定,走到床边抚摸女儿的额头:“萱儿别急,慢慢告诉娘亲,还梦到什么了?”
林萱歪着头思考,两条小辫子随着动作晃动:“还有...还有好多好高的房子,比应天府的塔还高!娘亲也在梦里,穿着奇怪的衣服,在一个会自己上下的铁笼子里...”她突然指向李丽的左手腕,“娘亲梦里还戴着个会发光的圈子,上面有数字在跳!”
李丽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手腕——那里曾经戴着她穿越前的手表。她的心跳如鼓,后背渗出冷汗,却强撑着微笑:“萱儿一定是烧糊涂了,净说些胡话。”
冷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丽一眼,轻声道:“夫人,借一步说话。”
林一不明所以,只是高兴地抱起女儿转圈:“醒了就好!我的小萱儿福大命大!”林萱咯咯笑着,小手搂住父亲的脖子。
李丽跟随冷月来到隔壁药室,刚一关门就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萱儿怎么会知道那些...”
冷月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檀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黑色玉佩——与李丽随身佩戴的那块极为相似,只是纹路略有不同。“时空共振的副作用。”冷月的声音压得极低,“萱儿昏迷时,我用了你教我的现代医学手段,结合玄门心法救治。没想到两种力量碰撞,竟让她短暂连接了...你来的那个时代。”
李丽握紧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这对她会有伤害吗?”
“暂时看不出。”冷月摇头,从药架上取下一瓶淡绿色的液体,”反而她的体质因此变得特殊。那种能让人昏迷的毒素,对她已经无效了。\"她倒出几滴液体在掌心,液体竟然微微发光,“你看,这是从她血液中提取的血清,对黑船上的毒素有奇效。”
李丽长舒一口气,却又听冷月道:“但赵元辰背后的势力不会放过这个线索。他们一直在寻找穿越者,而萱儿现在...”她顿了顿,美目中闪过一丝忧虑,“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半个穿越者。”
窗外,一片乌云再次遮住了刚露脸的太阳,药室内光线骤然暗淡。李丽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她想起白天格物院里那些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想起女儿苏醒时的笑容,想起码头上重新扬起的商船帆影。
“不管是谁,想伤害我的家人,就得先过我这一关。”李丽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那枚黑色玉佩,“既然他们要玩,我们就奉陪到底。”
冷月轻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师父留下的《时空志异》,里面记载了历代穿越者的传说。或许...能找到保护萱儿的方法。”
李丽接过竹简,指尖触碰到某个特定符号时,玉佩突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蓝光。两人同时一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