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麦苗长得飞快,不过半月就窜到半人高,茎秆上缠着细藤,藤上结的不是星麦果,是串小小的光珠,每颗珠里都嵌着个迷你双鸟纹。玉鸟从这些光珠里穿来穿去,把珠里的纹拓在归航站的石墙上,像给每个角落都盖了个暖融融的印。
“这哪是麦苗,是棵‘刻痕树’!”沙轮子扛着修枝剪围着树转,“你看这藤,专挑有刻痕的地方爬,比导航砂还灵!”
蚀宇正在给树干绑光苔绳——矿镐班教师说这样能让树长得更直,他的指尖在绳结上绕,突然发现藤尖正往小姑娘的布鞋上爬,鞋面上沾着的光粉被藤叶卷着,往光珠里送。“它在要你的粉。”他拽了拽绳,让藤离她的脚远点。
小姑娘却故意把脚往前伸了伸,让藤尖够到光粉:“给它点怎么了?反正你会给我磨新的。”她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珠里的纹还亮。
蚀宇耳尖红了红,从布包里摸出个小陶罐,里面是新磨的光粉,比之前的更细,金得像揉碎的星。“省着点用。”他把罐塞给她,指尖的温度透过陶土传过去,让她的掌心都暖了。
光麦树开花那天,归航站飘起了光粉雨。花瓣是半透明的金,落在砂圈上,让圈的光更亮了,双鸟玉的光顺着花瓣往远处爬,把回音谷的记忆晶都染成了淡金色。老伙计们的笑声顺着风飘回来,混着玉鸟的啼鸣,像在唱首祝寿的歌。
“树在记新账呢。”衡生往树底埋了块刻着双鸟纹的玉牌,“把今天的暖,今天的笑,都刻进根里,等明年结果,就能尝到今年的甜。”
小姑娘抱着树身,听着里面传来的轻响——是藤在长,珠在转,像无数只小光鸟在低声对唱。蚀宇站在她身后,往树干刻了道浅痕,正好在她头顶的位置:“等它再长高,就知道你长了多少。”
“那你也要刻!”她转身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树前,“要刻得比我高,这样我就能追着你长!”
蚀宇被她拽得一个趔趄,手按在树干上,留下个清晰的掌印,光粉立刻涌过来,把掌印描成个发光的印。“好。”他看着她眼里的期待,突然觉得这树长得再高也不怕,只要她还在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再深的刻痕,也能暖得发烫。
星麦饼的香气从共生炉飘过来,光麦树的花瓣还在落,砂圈的光把两人的影子缠成个圆。小姑娘突然想起衡生说的“共生水”,原来所谓共生,不是谁护着谁,是他的松土里有她的光粉,她的桶里有他浸的玉,是光麦树的根缠着双鸟纹的脉,把日子长得又暖又长。
玉鸟突然从光珠里衔出颗新结的果,往两人中间送,果皮裂开时,甜香漫开来,裹着光粉的暖,像把整个归航站的春天都包在了里面。蚀宇和小姑娘同时伸手去接,指尖在果心碰在一起,光粉突然爆开,在两人手背上凝成个一模一样的双鸟印——是他们刻过最亲的痕,也是往后岁月里,最暖的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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