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林深渊(1 / 2)

第三百二十二章:年轮里的新痕与星麦树下的约定

星雨停的时候,后山坡的星麦树影在年轮碑上晃,像谁在碑上画虚线。蚀宇归航者蹲在碑旁,指尖抚过小姑娘刻的歪扭外圈,玉皮的糙感蹭着指腹,像触到了星麦树刚冒芽时的绒毛。他从布包里掏出块月牙形的玉——是上次在回音谷捡的,边缘带着天然的豁口,像被星雨啃过一口。

“这个刻成啥?”沙轮子徒弟扛着袋新收的星麦籽路过,袋子上的麻绳蹭过碑沿,落下串细碎的籽粒,在碑底积成个小堆。

蚀宇没抬头,指尖在月牙玉的豁口处划了道弧线:“接她的圈。”

沙轮子凑近看,发现那弧线正好卡在小姑娘刻的外圈末端,像给歪扭的线条搭了座小桥。“你这是怕她的圈跑丢啊?”他笑出声,往玉旁撒了把星麦籽,“埋点籽,等发芽了,让苗儿给你们的圈当围栏。”

坡下传来小姑娘的喊声,带着点喘。蚀宇抬头,看见她抱着个竹筐往这边跑,筐里装着刚从共生炉旁收的温感镜,镜片上还沾着炉边的烟火气。“我把镜片带来了!”她把筐往碑旁一放,拿起片镜片往月牙玉上贴,“这样年轮在镜里会变彩,晚上也能看见圈在长。”

镜片刚贴上,玉上的刻痕突然亮起来——星雨残留的水汽在镜光里折射,让蚀宇接的弧线泛出虹色,正好把小姑娘的歪扭外圈裹成个暖融融的圆。“像颗糖!”她拍着手笑,辫子上的星麦花掉下来,落在碑前的星麦籽堆里,“等籽发芽,花就爬满碑了。”

蚀宇捡起那朵星麦花,花瓣上还沾着星雨珠,他把花插进月牙玉的豁口,像给玉别了枚胸针。“去把幻宇叫过来,”他突然说,“让他给星麦树装个‘声纹铃’,籽发芽时,铃会跟着响。”

小姑娘跑远时,沙轮子突然碰碰蚀宇的胳膊:“你发现没?她刻的圈虽然歪,却把咱们这代的圈包得特别稳,像只手在轻轻托着。”蚀宇看了眼碑上的年轮,最中心的铁渣圈泛着沉光,外面的小阿铁圈带着棱,衡生的圈边缘柔和,到了他们这代,圈上多了不少小凸起——是他刻的星雨坑,还有小姑娘凿的小缺口。

“本来就该这样。”蚀宇拿起刻刀,在月牙玉的背面划了道浅痕,“她爷爷当年刻坏的玉,缺口比这大得多。”

幻宇学徒扛着声纹铃过来时,手里还攥着卷铜线。“这铃能录声,”他晃了晃手里的铜铃,铃舌碰撞的脆响里,混着星麦叶的沙沙声,“埋在树根下,苗儿长一寸,铃就多记一段声。”他蹲下来挖坑,忽然“咦”了一声——坑底的土是松的,像被人翻过。

蚀宇探头看,发现松土深处露着块碎玉,上面刻着半串糖葫芦,正是上次小姑娘补刻的裂玉。“她啥时候埋的?”沙轮子挠挠头,“早上还见她抱着玩呢。”

幻宇把碎玉挖出来,玉上的裂缝里嵌着几粒星麦籽,像是特意塞进去的。“这是想让玉跟着树一起长啊。”他把碎玉放进坑底,再铺上铜线,“声纹铃的线绕着玉走,这样树长的时候,铃就会把玉的纹路也录进去。”

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坡上,手里举着个小陶罐,罐口飘出星麦秸秆的清香。“这里面是发酵的星雨水,”她跑下来,把陶罐递给蚀宇,“我娘说,用这个浇籽,苗儿会带着甜味长。”罐底的陶纹是她刻的,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像刚学画时的手笔。

蚀宇接过陶罐时,指尖碰到她的手,小姑娘突然缩回手,耳根红了:“我去看看共生炉的火,矿镐班教师说要焖星麦粥。”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喊,“记得浇的时候,给碎玉也淋点!”

沙轮子看着她的背影笑:“这丫头,比你会藏心事。”蚀宇没说话,只是往碎玉上淋了点星雨水,水珠顺着裂缝渗进去,把星麦籽泡得发胀,像在玉里眨眼睛。

傍晚的共生炉飘着麦香,矿镐班教师正往砂锅里撒燕麦,蒸汽裹着甜香漫到炉外,与后山坡的草木气缠在一起。“衡生前辈带的老麦种就是不一样,”她用木勺搅着粥,“煮出来带点蜜味。”

衡生坐在炉边的石头上,翻看着新录的声纹谱,上面有星雨敲树叶的声,有刻刀划玉的声,还有小姑娘跑过草坡的脚步声。“蚀宇刻的月牙玉,声纹频率跟星麦树的共振了,”他指着谱上重叠的波峰,“这叫‘共生纹’,说明玉认树,树也认玉。”

蚀宇端着两碗粥往坡上走,碗沿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他把温感镜架在年轮碑旁的树枝上,这样夜里树影晃动,镜里的年轮就会像在流动。小姑娘正蹲在星麦树旁,用树枝在地上画圈,每个圈都比前一个大,最后画到脚边,差点踩到自己的影子。

“粥好了。”蚀宇把碗递过去,粥面上浮着层米油,映着她的脸。小姑娘接碗时,手指碰到碗沿,像被烫了下,猛地缩回手,结果半碗粥晃出些,溅在年轮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