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窒息,意识如同沉入万载寒冰的深渊。
K437感觉自己的躯体不再属于自己——胸口那道被吉尔吉特徒手撕开的缺口,像是一个不断向外漏风的窟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连带着核心所在的位置都在发烫,仿佛有一团灼热的火焰在里面燃烧,却又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一丝能量都无法挣脱。幽蓝火眸彻底熄灭,视觉系统宕机后,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只有偶尔闪过的、破碎的画面在意识边缘沉浮:诺德海姆雪山上的极光,艾薇儿举着月影碎片时眼里的星光,格罗姆挥斧砍向霜巨人时的怒吼,穆拉丁用锻锤砸开矿洞时的笑声……这些画面如同褪色的胶片,刚浮现就被黑暗吞噬。
听觉传感器也只剩下断续的杂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层听岸上的声音。艾薇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绝望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残存的意识上;格罗姆的怒吼震得他传感器嗡嗡作响,那是兽人战士拼尽全力的咆哮,却透着无力的愤怒;还有穆拉丁的咆哮、阿尔方斯的叹息、艾拉女王低沉的祈祷……这些他曾视为“羁绊”的声音,是他与那个即将毁灭却依旧温暖的世界最后的连接,此刻却像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熄,离他越来越远。
取而代之的,是扛着他的那个存在——K4999,吉尔吉特——带来的冰冷实感。吉尔吉特的手臂穿过他的腋下,手掌扣在他的腰侧,指尖的金属护甲抵着他的皮肤,冷得像冰。每一步落下,K437的身体都会随着颠簸撞在吉尔吉特的肩膀上,胸口的伤口反复摩擦着对方的作战服,剧痛让他的意识偶尔清醒一瞬,却又迅速陷入模糊。更让他心悸的,是吉尔吉特体内传来的能量波动——那股波动与他核心碎片同源,却更加狂暴、更加“饥饿”,像是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出来吞噬一切。
“我的核心……终于要回来了……”
吉尔吉特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混合着电子合成的冰冷和生物声带的沙哑,像噩梦的呓语,敲打着K437残存的感知。他能感觉到那只扣在自己腰侧的手微微收紧,指尖似乎还黏附在胸甲缺口的边缘,隔着破碎的装甲,几乎要触碰到核心碎片本身。那股来自同源能量的牵引力越来越强,核心碎片在他体内剧烈震颤,像是渴望回到“母体”,又像是在抗拒被掠夺。
为什么停下?
K437残存的意识里冒出这个疑问。吉尔吉特明明已经触到了核心,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将碎片从他体内剥离,可他却停住了。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沉重的脚步声?还是圣堂防卫者那冰冷的电子提示音?
“清扫者部队……来了?”
吉尔吉特的低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K437能感觉到对方的肩膀微微绷紧,似乎对这支突然出现的部队有些不满。但很快,那丝不悦就转化为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清扫者部队只是碍眼的灰尘。
“也好……让他们把这些碍事的家伙,带到父亲面前去吧。”
父亲……卡里姆·海克斯……
这个名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在K437沉寂的意识中敲响。他瞬间明白了吉尔吉特的意图——他要亲自将自己带到卡里姆面前,像献上战利品一样,完成“完美容器”的最后一步。落入卡里姆手中,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彻底的身体解析,核心碎片被完整剥离,甚至可能被拆解成零件,成为“神之锻炉”的燃料;或者,卡里姆会用他来要挟艾薇儿他们,让那些残存的诺德海姆子民彻底屈服。
不……绝不能这样!
一股微弱的、源自意志最深处的反抗火花,在黑暗的意识中闪烁了一下。K437试图调动体内仅存的能量,哪怕只是让装甲爆发出一次微弱的冲击,也能暂时挣脱吉尔吉特的控制。可他的身体像是被冻结了一样,核心能量被那股同源的牵引力死死压制,连手指都无法动弹。那丝反抗的火花很快就熄灭了,只留下更深的无力与绝望。
他被吉尔吉特如同扛着一袋货物般带走,脚步稳定而冰冷,每一步都离他的同伴越来越远,离他刚刚立誓要守护的一切越来越远。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卡里姆那张带着冷笑的脸,看到“神之锻炉”启动时那毁灭一切的光芒,看到诺德海姆最后的希望在钢铁丛林中彻底熄灭。
……
巷道内,绝望并未因K437的被俘而消散,反而因为清扫者部队的逼近,凝聚成了实质的死亡阴影。
十台圣堂防卫者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沿着巷道缓缓推进。它们的金属足肢踏在合金地面上,发出“铿锵、铿锵”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跳上。这些圣堂防卫者比之前出现的三台更加精良——装甲表面覆盖着一层淡紫色的能量护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手臂上的重型脉冲炮已经完全充能,炮口凝聚着幽紫色的毁灭性能量,光芒越来越亮,甚至能看到能量在炮口内部旋转,形成微小的漩涡;头部的菱形金属块上,六只红色的扫描眼不断扫视着巷内的每一个角落,将格罗姆等人的位置精准地传输到内部通讯网络中。
二十名代达罗斯之子散布在圣堂防卫者之间,形成了严密的包围圈。他们分成了两组:十名手持脉冲步枪的代达罗斯之子站在圣堂防卫者身后,枪口对准巷内,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射击;另外十名则装备着链锯剑或合金利爪,灵活地爬上两侧的废弃集装箱和机械残骸,占据了制高点,形成了交叉火力,封锁了所有可能的突围路线。这些代达罗斯之子的作战服上,都印着一个特殊的标记——一个由齿轮和红色十字组成的图案,显然是清扫者部队的专属标识。
这是一支足以碾压一支小型军队的力量,用来对付他们这几个来自异界、伤痕累累、能量匮乏的残兵,显得如此奢侈,也如此令人绝望。
“放下他!”艾薇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吉尔吉特消失的方向伸出手,声音撕心裂肺。可她的哭喊没能唤回K437,反而招致了吉尔吉特最后的“警告”——一股无形的能量再次袭来,狠狠撞在她的胸口。艾薇儿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悬浮车撞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重重砸在废弃的集装箱上,“砰”的一声闷响,口中涌出一股腥甜的血液。月影碎片从她手中滑落,滚到地上,沾满了灰尘和黑色的机油,光芒瞬间暗澹下去。
看着吉尔吉特扛着K437消失在巷口的阴影中,艾薇儿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被一同掏走了,只剩下空洞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她趴在地上,视线模糊,只能看到K437那破损的装甲在巷口的阳光下闪过最后一丝幽蓝的光,然后彻底消失。泪水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该死的!”格罗姆怒吼着,战斧一挥,将缠住他的那名代达罗斯之子拦腰砍断。绿色的血液溅了他一身,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却丝毫无法平息他的愤怒。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巷口那庞大的清扫者部队,巨大的拳头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指节深深陷入掌心的老茧中。追?怎么追?眼前的钢铁洪流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墙,冲出去就是瞬间被脉冲炮气化的下场,连K437的影子都碰不到。
他饱含愤怒与不甘的一拳砸在地上,合金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锈屑簌簌落下。作为碎颅氏族的酋长,他一生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从不怕死,甚至将战死沙场视为荣耀。可此刻,他痛恨这种连拼命都无法改变局面的无力感——他能砍翻眼前的敌人,却救不了自己的同伴;他能嘶吼着冲向死亡,却护不住诺德海姆最后的希望。
穆拉丁和阿尔方斯护在艾拉女王和艾薇儿身前,脸色凝重如水。矮人亲王紧握着传承锻锤,锤身上刻着的“永不屈服”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金光,却无法驱散他眼底的忧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还在颤抖——刚才与代达罗斯之子的战斗中,他的肩膀被脉冲步枪擦伤,虽然不致命,但灼烧感一直蔓延到手臂,影响了他的握力。
阿尔方斯法师的情况更糟。他拄着法杖,身体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法杖顶端的奥术水晶只剩下微弱的蓝光,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他勉强调动体内的奥术能量,在众人身前凝聚出一个半透明的淡蓝色防护屏障——可这个屏障薄得像一层纸,在圣堂防卫者那幽紫色的脉冲炮面前,恐怕连一秒钟都支撑不住。他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混乱能量场还在干扰着他的奥术流动,每维持一秒屏障,都要消耗他大量的体力,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银发。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穆拉丁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矮人特有的磐石般的坚定,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艾薇儿,又看向巷口越来越近的清扫者部队,“我们必须活下去,小子姑娘!只有喘着气,握着武器,才有机会把K437从那鬼地方捞出来,才能让那些铁皮罐头和他们的主子付出代价!”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沉浸在绝望中的艾薇儿。艾薇儿缓缓抬起头,泪水模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她想起了K437在诺德海姆时对她说的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希望。”是啊,K437还在等着他们,诺德海姆的子民还在等着他们,她不能就这么倒下。
阿尔方斯深吸了一口充满金属尘埃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奥术在这里几乎失效,但他的智慧和分析能力还在。他的目光扫过清扫者部队的阵型,注意到那些圣堂防卫者虽然步步紧逼,却始终没有发起全力攻击,只是用脉冲炮的光芒威慑他们。“他们是要活捉我们。”阿尔方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肯定,“否则,刚才就直接火力覆盖了,不会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卡里姆……他想从我们身上得到更多东西。”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艾薇儿掉在地上的月影碎片上:“或许是关于诺德海姆最后抵抗的数据,或许是月影碎片的秘密,又或者……只是想看着我们在他的掌心中挣扎,满足他那扭曲的控制欲。但不管怎样,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利用他们想要活捉的意图,寻找突围的缝隙!”
艾拉女王走到艾薇儿身边,轻轻扶起她,用袖口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灰尘。作为诺德海姆的女王,她必须坚强,即使她的心也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看着艾薇儿通红的眼睛,声音空灵而肃穆,带着一种母性的温柔和女王的决绝:“穆拉丁亲王和阿尔方斯法师说得对,艾薇儿。K437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他落入敌手,我们绝不能放弃他。诺德海姆的精灵,永远不会抛弃同伴,也永远不会向毁灭低头。”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了艾薇儿的心中。艾薇儿用力点点头,擦掉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站直身体。她走到月影碎片旁,弯腰捡起碎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碎片的光芒虽然依旧暗澹,但当她的指尖再次触碰到碎片时,似乎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熟悉的波动——那是K437核心碎片的共鸣?还是她的错觉?她不知道,但这微弱的感觉给了她一丝力量。她握紧碎片,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对,我们要救他回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从卡里姆手里抢回来!”
格罗姆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众人,赤红的眼睛里燃起了斗志。他举起战斧,指向越来越近的清扫者部队,怒吼道:“那就杀出去!能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够本!等我们冲出去,就找到那个带走了K437的杂种,把他的绿眼睛挖出来,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突围?谈何容易。
清扫者部队在巷口停了下来,为首的那台体型稍大、装甲上带有金色条纹的圣堂防卫者向前迈出一步,头部的菱形金属块缓缓转动,六只红色的扫描眼同时锁定了格罗姆。它的重型脉冲炮炮口微微下调,对准了格罗姆的脚下,发出冰冷的电子通告:
“入侵单位,放弃无谓抵抗,解除武装。重复,放弃抵抗,解除武装。任何敌对行为,都将招致毁灭性打击。”
电子音在巷子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打!”格罗姆根本不等对方说完,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率先冲了出去!他知道,等待只有死路一条,唯有搏命,才有一线生机!他的速度极快,脚下的合金地面被他踩得“砰砰”作响,手臂上的肌肉块高高隆起,战斧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光,直扑最前方的那名代达罗斯之子。
“为了诺德海姆!”残存的两名兽人战士——格拉克的弟弟格罗和博尔克的战友巴鲁——紧随其后,发出决死的战吼。他们手中握着战锤,虽然身上都带着伤,但依旧像两头狂暴的巨兽,冲向钢铁的洪流。
“阿尔方斯!”穆拉丁大吼一声,同时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金属球——那是矮人最后的“撼地雷”,外壳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内部填充着不稳定的矿脉能量,威力足以炸穿厚重的岩石。他用力将撼地雷掷向圣堂防卫者的阵型中央,金属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为首的金色条纹圣堂防卫者飞去。
阿尔方斯心领神会,几乎在穆拉丁投出撼地雷的同时,他将法杖重重顿地,杖尖的奥术水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他闭上双眼,将体内最后一丝奥术能量全部榨取出来,同时强行引导着周围环境中那混乱的能量场——那些来自机械辐射、工业废料的能量虽然狂暴,却也带着一丝金属的厚重感。他将这两种能量混合在一起,化作一道土黄色的能量流,注入到穆拉丁的锻锤之上!
这不是攻击,而是强化!
“嗡——!”
穆拉丁的锻锤瞬间亮起刺目的土黄色光芒,锤身上的“永不屈服”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光芒中不断闪烁。矮人亲王感受到锤身传来的强大力量,怒吼着将锻锤狠狠砸向地面!
“给俺开!”
轰隆!!!
撼地雷在金色条纹圣堂防卫者的脚下爆炸,首先爆发出的是一团刺眼的白光,紧接着是剧烈的冲击波——冲击波呈圆形扩散开来,颜色是深邃的黑色,带着撕裂空气的“滋滋”声。最前方的三台圣堂防卫者被冲击波直接掀飞,金属足肢离开了地面,重型脉冲炮的瞄准瞬间失准,幽紫色的能量束擦着格罗姆的肩膀飞过,击中了身后的集装箱,“轰”的一声,集装箱被炸开一个大洞,碎片四溅。
几乎在同一时间,穆拉丁的锻锤砸中地面,土黄色的冲击波呈扇形向前方勐烈扩散!这股冲击波带着岩石的厚重感,撞在剩下的圣堂防卫者身上,虽然无法击穿它们的能量护盾,却让它们的身体剧烈摇晃,装甲表面的能量护盾泛起阵阵涟漪,暂时失去了防御能力。
就是这短暂的混乱!
格罗姆已经冲到了代达罗斯之子的面前,战斧一挥,直接砍向一名手持脉冲步枪的代达罗斯之子。对方来不及反应,肩膀被战斧劈中,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脉冲步枪从手中滑落。格罗姆没有停顿,抬脚将对方踹飞,顺势捡起地上的脉冲步枪,转身对着身后的代达罗斯之子扣动扳机——幽紫色的能量束射出,击中了一名正准备偷袭的代达罗斯之子的胸口,对方的作战服瞬间被融化,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
格罗和巴鲁也不甘示弱,他们用身体硬抗着脉冲步枪的射击,虽然皮甲被灼烧出一个个焦黑的洞,鲜血从伤口渗出,但他们依旧冲到了代达罗斯之子的面前。格罗的战锤砸在一名使用链锯剑的代达罗斯之子的头上,金属碰撞声中,对方的传感目镜瞬间破碎,头部的机械结构爆出火花,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巴鲁则抓住一名代达罗斯之子的手臂,用力一拧,“咔嚓”一声,对方的手臂被拧断,合金利爪掉在地上,巴鲁趁机一拳砸在对方的胸口,将其击飞。
艾拉女王吟唱起简短的精灵咒文,虽然自然魔法在这里效果极弱,但她依旧凭借着精灵对自然能量的敏锐感知,从地面的裂缝中找到了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那是一株顽强生长的、带着金属光泽的苔藓。她将这丝生命气息注入到咒文中,勉强催生了数根坚韧的藤蔓,藤蔓从地面的裂缝中钻出,迅速生长,缠绕向圣堂防卫者的机械足肢。藤蔓虽然无法破坏金属足肢,却像绳索一样,暂时限制了它们的移动,让那些摇晃的圣堂防卫者更加难以稳定身形。
艾薇儿则举起月影碎片,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干扰上。她闭上眼睛,回忆着之前干扰代达罗斯之子时的感觉,将体内微弱的精灵能量注入碎片。月影碎片再次散发出那种奇异的、非奥术非科技的能量波动——这次的波动比之前更弱,却更加精准,专门针对代达罗斯之子体内的生物芯片。虽然无法像之前那样造成明显的凝滞,却让代达罗斯之子们的攻击和闪避动作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迟滞和微小误差。
一名代达罗斯之子原本瞄准了格罗的后背,却因为这丝迟滞,能量束偏了一寸,击中了旁边的集装箱;另一名代达罗斯之子准备闪避巴鲁的攻击,却因为误差,动作慢了半拍,被巴鲁的战锤砸中了膝盖,金属护甲瞬间变形。
这微小的误差,在生死搏杀中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走这边!”阿尔方斯强忍着脱力感,指着巷道左侧一个被爆炸震开的、通往地下管网的维修通道口。这个通道口隐藏在一堆废弃的机械残骸后面,如果不是刚才的爆炸震飞了残骸,根本无法发现。通道口只有一人多高,内部漆黑一片,散发着潮湿的恶臭,但这是他刚才在准备法术时观察到的唯一可能生路!
“格罗姆!撤退!”穆拉丁一边用锻锤砸开一名试图靠近艾薇儿的代达罗斯之子的脑袋,一边朝着陷入狂暴的兽人酋长大喊。他能看到,那些被冲击波掀飞的圣堂防卫者已经重新站稳,能量护盾正在恢复,重型脉冲炮的光芒再次亮起,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格罗姆砍翻一名代达罗斯之子,赤红的眼睛扫过只剩下格罗和巴鲁两名、且都带伤的兽人战士——格罗的手臂被脉冲束擦伤,鲜血直流;巴鲁的腿被击中,走路一瘸一拐。他又看了看那越来越近、即将重新稳定阵型的圣堂防卫者,知道再缠斗下去必死无疑。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勐地掷出手中的战斧,旋转的飞斧如同回旋镖,精准地噼在了一台圣堂防卫者的传感器上——“咔嚓”一声,传感器被劈碎,红色的扫描眼瞬间熄灭,那台圣堂防卫者失去了目标,开始胡乱射击,反而击中了旁边的一名代达罗斯之子。
“撤!”格罗姆捡起地上另一把阵亡兽人的战斧,一把抓住格罗的手臂,带头朝着维修通道口冲去。巴鲁也紧随其后,虽然腿伤严重,但依旧咬牙跟上。
穆拉丁断后,他挥舞着锻锤,将追上来的代达罗斯之子一一逼退,同时掩护着艾拉女王和艾薇儿冲向通道口。阿尔方斯则在最后一刻,用法杖释放出一道微弱的奥术冲击波,将通道口附近的机械残骸推向身后,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脚步。
众人且战且退,在代达罗斯之子的追击和圣堂防卫者重新校准的炮火中,狼狈不堪地钻入了那个狭窄、黑暗、充满污秽和机油味的通道。
最后一刻,艾薇儿回头望了一眼巷口——那里只剩下清扫者部队冰冷的金属身躯和闪烁的猩红目光,K437被带走的方向已经被钢铁和阴影笼罩。她咬紧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转身钻入了黑暗。通道口外,圣堂防卫者的炮火击中了通道口的边缘,合金碎片飞溅,通道口瞬间被烟尘笼罩。
……
城市地下,错综复杂的管网系统如同巨兽的肠道,阴暗、潮湿、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恶臭。
这里是新迦南的“血管”与“肠道”,负责输送城市的水源、能源和工业废料,也隐藏着这座光鲜城市的所有污秽。通道内壁上覆盖着一层黏滑的菌毯,颜色是诡异的深绿色,散发着腐烂的金属味。偶尔有渗漏的化学物质从管道的裂缝中滴下,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地面上的积水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泛着淡绿色的泡沫。通道顶部悬挂着废弃的电缆,有的还在闪烁着电火花,照亮了下方扭曲的管道和堆积的垃圾。
幸存者们在这片黑暗中亡命奔逃。格罗姆走在最前面,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不得不弯腰前进。他用战斧劈开拦路的锈蚀管道——这些管道有的已经锈迹斑斑,一劈就断,里面流出黑色的污水,散发着刺鼻的臭味;有的则还残留着一些粘稠的液体,沾在战斧上,发出“拉丝”的声响。格罗和巴鲁跟在他身后,用战锤砸开挡路的垃圾和菌毯,为后面的人清理出道路。
穆拉丁走在中间,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身后的追兵,一边用锻锤敲击着通道壁——他在通过回声判断通道的结构,避免走到死胡同。他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机械传动声,那些代达罗斯之子和体型较小的圣堂防卫者已经追进了通道,脉冲武器的射击声在封闭的管道内回荡,震耳欲聋,能量束击中管壁,炸开耀眼的火花和灼热的金属碎片,有的碎片甚至溅到了他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灼痕。
阿尔方斯走在艾拉女王和艾薇儿身边,依靠着法杖顶端微弱的蓝光指引方向。他的奥术感应在这里稍微恢复了一些——通道内的金属管道虽然干扰着奥术流动,但也像一个个“天线”,能传递微弱的能量波动。他通过这些波动分辨方向,努力寻找着通往相对安全区域的路径。他能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泵站,那里或许能暂时阻挡追兵。
艾拉女王扶着艾薇儿,精灵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中发挥了作用——她们能隐约看到通道内的障碍物,避免摔倒。但通道内的恶臭让她们难以忍受,艾薇儿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呕吐,却强忍着咽了回去。她紧紧握着月影碎片,碎片的温度比之前更低了,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偶尔会微微震动一下,提醒她危险的靠近。
突然,前方的通道壁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从顶部脱落,朝着格罗姆砸来!“小心!”穆拉丁大喊一声。格罗姆反应极快,立刻停下脚步,举起战斧挡在头顶——“砰”的一声,混凝土块砸在战斧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格罗姆的膝盖微微弯曲,手臂上的肌肉块高高隆起。他怒吼着,将混凝土块推到一边,通道内瞬间扬起一片灰尘。
“快!这里要塌了!”格罗姆大喊,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