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裹着新晒的谷香钻进窗户时,小石头娘正蹲在西屋炕沿儿底下摸铁盒。
铁盒里压着她这半年攒的工分粮换的三块六毛钱,还有王桂英塞来的两毛五,李二嫂偷偷递的半块钱——都是夜里借着纳鞋底的由头,揣着热乎的钱溜进她家的。
咱就买那台供销社收的二手缝纫机。她把铁盒往炕桌上一扣,硬币叮铃当啷滚出来,王主任说机器是上海产的,就针脚有点钝,修修能使。
李二嫂的大闺女扒着门框探头:我奶说,女人家摆弄铁家伙,手要糙的。
糙怕啥?小石头娘撸起袖子,露出腕子上被玉米叶划的细红印子,咱手糙了能挣被面,总比攥着锄头啃窝窝头强。她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是王念慈给的服装厂零活价目表,王同志说了,给厂里缝儿童棉袄,一件挣三毛五,边角料五分钱一斤——咱用废线头编手链当赠品,能多卖两毛!
话音刚落,窗根儿下的黑影动了动。
王念慈抱着半摞蓝布边角料转出来,月光把她齐耳短发照得发亮:我在窗外听半宿了。小石头娘吓得差点把铁盒踢下炕,王念慈却笑出了声,明儿个让刘会计跟供销社砍价,机器钱算我垫的——等你们赚了,分我两对手链就行。
半个月后,缝纫机的响声成了平安屯新的更漏。
杨靖蹲在院墙外的杏树下啃黄瓜,看小石头娘媳妇踩着踏板,脚腕子跟着节奏一抬一落;王桂英抱着堆碎布头坐在门槛上,把红的绿的线头编成小葫芦模样的手链;连张大山家的二丫头都搬了个小马扎,蹲在旁边往线轴里缠底线。
这机器成香饽饽了。刘会计捏着算盘过来,珠子磕得噼啪响,昨儿后半夜,李二嫂跟赵三婶为抢早班差点掀了缝纫机盖儿——您给拿个主意?
杨靖抹了把脸,系统面板在眼前忽闪忽闪:【妇女协作度:35%(需提升至60%解锁联户模板)】。
他望着院里正为谁先缝前襟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个妇女,突然乐了:您看她们记工分的本子没?
比咱队里还细,线头子用多了都画叉。他踢了踢脚边的土块,那就用她们的法子——接单记分,出货加分,带徒弟加双分,机器按积分高低排号。
刘会计眼睛一亮:娘子积分制
对,再整个预约本。杨靖掏出兜里的系统新提示,【积分公平度】几个字闪着金光,让她们自己记,自己管。
当天夜里,小石头娘家的窗纸映出一片晃动的人影。
王桂英举着硬皮本嚷嚷:我今接了五件棉袄,记五分!赵三婶拍着炕沿:我教二丫头缠线轴,该加双分!李二嫂抢过笔:明早我积分最高,机器我先用!
张大山蹲在自家院门口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一明一灭。
他媳妇端着热粥出来,他鬼使神差跟了过去——等反应过来,已经扒在小石头娘家后窗上,鼻尖都快贴玻璃了。
线耗:0.3两,成本:0.05元。刘会计的算盘声清晰传来,棉袄售价:0.8元,手链增值:0.2元,单件利润:0.6元。
张大山的旱烟掉在地上。
他扒着窗台的手直抖,看见王桂英翻开本子第二页,上边工工整整写着平安屯妇女联合生产组,股东名单列了七户,连赵老太的名字都用红笔圈了圈。
他偷偷摸进屋子,指尖刚碰到账本边角,就听赵老太说:大山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