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霜花还挂在篱笆上,晒谷场的青石板已经被踩得冒了热气。
王念慈蹲在长条木凳前,膝头摊着半匹咔叽布,剪刀“咔嗒”一声裁下尺段,二丫踮着脚扒着她肩膀:“念慈姐,我要红布角扎头绳!”“行,等给你娘裁完大襟袄,剩下的边角料全归你。”王念慈指尖抚过布面,蓝布在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像把揉碎的天空铺在了案板上。
杨靖蹲在兔场门口,鼻尖萦绕着兔毛混着干草的腥气。
他盯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倒计时——【商路印记】剩余冷却时间:2天23时17分。
后槽牙咬得发酸,指甲盖在账本边缘掐出月牙印:“第二批兔毛前天就出栏了,防潮剂最多撑五天,再拖下去……”他翻到账本最后一页,墨迹晕开个小团,那是昨晚算到后半夜时滴的苞米糊渍,“布能暖身,可棉花才是抗寒的硬货。去年冬天王婶子家那娃冻得直哭,要是有棉絮……”
“发啥呆呢?”张大山的烟袋锅子敲在他后背上,手里还端着碗冒热气的苞米糊,“趁热喝,你奶奶今早特意多放了把豆面。”杨靖接过碗,米糊的甜香冲散了兔毛味,抬头正撞进张大山的眯眼打量:“上回运布,队里合计了——下回算‘副业队公差’,工分翻倍。”他蹲下来,烟杆在地上画圈,“可那念慈丫头非闹着跟去……你说她一个文工团下来的,细皮嫩肉的,图啥?”
杨靖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王念慈正蹲在板车旁,膝盖上垫着块旧围裙,粉笔在木板上画得飞快——箭头、方框、歪歪扭扭的“兔毛”“棉花”,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沾了粉笔灰的手指把碎发别到耳后,留下道白印子。
“她图啥?”杨靖抿了口米糊,喉咙里滚着热乎气,“图咱屯子能自己纺线织布,不用总求着供销社;图下回冬雪封山,娃娃们的棉裤里能多填把新棉花。”
张大山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突然笑出满脸褶子:“行,你俩要是真能把这商路走瓷实了……”他拍拍杨靖肩膀站起来,“明儿晌午来我家,你婶子炖了只老母鸡。”
三天后的晨光刚爬上东山头,杨靖站在村口大槐树下,望着系统面板上重新亮起的蓝光——【商路印记】已激活,山道轮廓在脑海里像条发光的河。
老杆子把吉普擦得锃亮,车轱辘上还缠着草绳防滑;哑巴三蹲在石头后面,手里攥着三把石子,见杨靖看过来,冲他比了个“三”的手势——前哨探路,三石为号。
“我跟你们去。”王念慈从树后转出来,肩上背着个蓝布包,布包角露出半截油笔。
杨靖刚要开口,她先一步举起布包:“我带了账本、算盘,黑市谈价我记数;要是遇上查路条,我能说自己是县文化馆下来采风的知青——”她顿了顿,眼神像晒谷场上晒透的高粱,“再说了,你走的路,我想一起踩。”
吉普“突突”发动时,杨靖摸了摸口袋里的系统提示——【检测到新手村成员参与商路,奖励【协作默契+1】】。
他憋着笑回头:“王大掌柜,头回跑商路,怕不怕?”王念慈把账本往怀里拢了拢,风掀起她的蓝布衫下摆:“怕啥?你不还带着‘仙术’么?”
车队钻进鹰嘴岭密径时,哑巴三的石子“叮叮”砸在树干上。
杨靖按系统提示往左打方向盘,避开路面上那道半人深的裂缝——三天前暴雨冲垮的塌方区,此刻还堆着湿淋淋的碎石。
老杆子从驾驶座探出头:“小杨,你这‘仙术’比我当年当民兵时记的山路还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