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秋狩,于京郊围场如期举行。旌旗招展,骏马嘶鸣,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皆汇聚于此,一派盛世喧腾。然而,在这喧腾之下,暗流汹涌。
萧逐渊伤势未愈,本可推辞,但皇帝一句“皇弟久病,正当借此秋高气爽之际,活动筋骨,以示康健”,便将他逼到了台前。他骑在特意挑选的温顺御马上,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玄色骑射服更衬得他身形清瘦,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凛然气度。谢清晏一身利落的月白骑装,伴在其侧,神情清冷,目光偶尔扫过全场,将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深沉探究的眼神尽收眼底。
德妃坐于凤驾之旁,妆容精致,笑容温婉,与四皇子低声谈笑,一派慈和。只是那偶尔掠向萧逐渊方向的眼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寒。
狩猎开始,号角长鸣。众人策马扬鞭,涌入山林。萧逐渊为免意外,只在外围缓辔而行,谢清晏紧随其后。
行至一处林木稍疏之地,异变突生!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冷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并非射向萧逐渊,而是精准地射中了他座下御马的后股!那马吃痛,顿时发出一声悲嘶,前蹄扬起,随即如同发了疯般,不顾一切地朝着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王爷!”
“逐渊!”
惊呼声四起!萧逐渊重伤未愈,根本无法控制受惊的疯马,若被甩下或被拖行,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眸色一沉,厉声喝道:“护驾!拦住惊马!”侍卫们慌忙追赶,但疯马速度太快,眼看就要冲入前方一片乱石嶙峋的险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疾电般掠出!是谢清晏!
她并未骑马,身形展动间,竟快得拉出一道残影,几个起落便已逼近疯马。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她并未去拉缰绳,而是足尖在旁侧树干上一点,凌空跃起,精准地落在疯马背上,坐在萧逐渊身后!
她一手紧紧揽住萧逐渊的腰,稳定住他摇晃的身形,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肉眼难以察觉的寒气,快如闪电般点向马颈后的某处穴道!
那狂奔的疯马如同被瞬间冻结,四肢一僵,前冲之势骤停,巨大的惯性让它整个身躯向前倾覆——然而,在它倒地之前,谢清晏已揽着萧逐渊,如同一片轻羽般飘然落地,稳稳站定。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谢清晏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和手法震慑住了。那绝非寻常闺阁女子,甚至绝非寻常武将所能拥有的身手!
萧逐渊靠在谢清晏怀中,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淡淡冷香与磅礴生机的气息,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却是因为后怕与对她的担忧。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锐利如刀,扫向冷箭射来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皇帝高坐于御驾之上,目光深沉地落在相携站立的两人身上,尤其是在谢清晏那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安宁郡主好身手。逐渊无恙便好。”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忌惮与猜疑,却未能完全掩饰。
德妃脸上温婉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关切道:“真是吓死人了!幸好郡主反应迅捷。快传太医给靖亲王看看!”
经此一事,秋狩的氛围变得愈发微妙。谢清晏的“异常”,再次成为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焦点。
秋狩当晚,营地灯火通明,喧嚣依旧。而在营地边缘,一座僻静的、属于揽月商行名下的“摘星楼”内,一场秘密会晤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