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疑道:“东方将军威震西域,老成稳重,镇关数十年,向来无事,今番何至于此?”
“回陛下,战事委实突然!匈奴和车师显然是精心谋划,有备而来!微臣不敢推责,我朝与匈奴签过和约之后,玉门上下,将士们确也有所懈怠。此外,微臣一路盘算,军中肯定出了奸细内应,否则任凭怎的,也不至溃于一夕之间!”
“奸细何人?你可推知?”汉帝大怒!
高义答道:“陛下恕罪,微臣尚未推知。”
这时朝上一名文官奏道:“陛下,臣闻东方将军前些年收了个胡人作侍卫,就是高功曹口中的平西守将肖离墨;今年这个肖离墨又从车师带回来几个亲眷,东方将军尽皆收纳,还升其中一个去了定西寨做都尉。如今,一关两寨都失陷了……”
话音未落,先前的白发将军怒喝:“你什么意思!”
那文官呛道:“霍将军,我的意思陛下不问,便轮不着你问!”
朝堂登时吵成一片。汉帝怒而拍案斥道:“够了!”
殿内鸦雀无声。汉帝问:“高功曹,你怎么看?”
高义道:“陛下,东方将军收胡将不假,但肖离墨有汉人血统,一心向汉,忠义无双;后来的都尉柴里木也是气冲霄汉的勇武之人,事发当夜,他值守寨门,有幸存兵士亲见,他与破门敌军死战,是玉门一役最早捐躯的人!敌军恨之,甚至纵火烧尸,惨不忍睹啊!”
“那肖离墨在何处?唤来长安,朕亲自问话!”
“东方将军命微臣回都面见陛下,命肖校尉去敦煌通报军情。肖校尉的几名部下途中赶上微臣,据他们说,肖校尉不忍弃东方将军而独生,中途返身又杀了回去,怕是也已殁于关内……”高义哽咽回答。
殿内百官议论纷纷,汉帝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高义向前跪进一步道:“陛下,玉门关虽失陷,然东方将军率全体将士浴血捐躯,不辱大汉名节!臣斗胆,请陛下厚恤阵亡将士家眷!”
“捐躯将士,朕自然不会忘,亦不能忘。”汉帝道,语速低缓而有力:“但如何应对当前局面,才是现今的首要问题。诸位爱卿意下若何?”
这一问,殿上众将目眦尽裂,须发皆张,一个个怒火中烧,皆言匈奴背约犯境,天地不容,恨不能立刻挺枪跃马,领军西征;文官也都纷纷附和。丞相及少数官员主张冷静的声音被全然压制。
汉帝一筹莫展,待得纷争稍平,还是转问高义:“高功曹,你是唯一亲历玉门一役之人,情况你最清楚。若是由你决断,你当如何?”
“陛下,众将军义愤填膺,士气可用。然而交战当日,曾有校官欲往敦煌、阳关求援,被东方将军拦下。将军说,敌军有备而来,不知其最终所图,冒然出兵,只怕反中诡计,还是以不变应万变,通令各处稳固防守,避其锋芒为上!”高义答道。
“朕问的不是东方将军,朕问的是你!”
“微臣以为,东方将军言之有理!”
一年轻将领站出来嚷道:“你怎的恁多顾虑、畏首不前?匈奴人师出无名,不也照样强犯我境?陛下,臣请发王师一万,即刻出征,定将玉门关夺回,献于御前!”
汉帝若有所思,似被打动。高义忙叩首道:“陛下,匈奴、车师并非师出无名!”
此话一出,百官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