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匈奴大营内一片肃杀之气。
左大将帐内,铁勒正在点兵布阵。
“苍天助我,今夜风大,不利于箭矢守城。众将士勠力同心,攻下交河城,救出骨打镔将军!”铁勒朗声鼓舞道:“传我军令:先登者,官升三级;城破后,所有士兵,随意劫掠三日!”
底下一片欢呼嘶吼之声,随风传至交河城城头。纵然城墙上的守兵英勇无畏,仍隐隐有些惊怖。
阿墨站在城头,心焦如焚。时下已经入春,这夜吹的却是东北风,风力还不小!匈奴正是从北岸来攻,受这妖风影响,城头放箭,射程、杀伤力、准度都要大打折扣。
东北风呼呼刮着,吹到两台默然耸立的藉车之上,发出“呜呜”的哀鸣,时长时短。
阿墨回头望向藉车,想起了前日里张太白对着藉车表白的情景,忍不住喃喃道:
“哥们儿,今夜里交河城就靠你了,你可给我挺住了!”
“现下东北风疾,孟巴,你先领两千兵,从北面攻城;本将另率兵四千,绕至东面,一个时辰后进攻!”匈奴帐内,铁勒布置道:“待本将从东面攻城后,你自寻时机,再领精兵两千,从北面再攻一次!”
孟巴请示:“大将军,请问属下是佯攻配合将军,还是全力攻城?”
“全力攻城!他们掌事阿依慕并非等闲女子,佯攻岂能骗得过她?”铁勒道:“定要给足压力,过得一个时辰,我攻东墙后,你部偃旗息鼓,务必让他们以为你已退兵。”
铁勒续道:“本将攻城,亦是竭尽全力!如此,他们一定以为咱们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全力去守东墙,若不出我料,北墙木石也会被搬到东墙支援。这时你出其不意,杀个回马枪,再攻北墙,这破城之功,本将就让与你了!”
孟巴大喜,跪谢道:“多谢大将军抬爱!”
铁勒蔑笑:“哼哼,也没准本将攻东墙时,他们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布置完毕,孟巴领兵先行出发。
匈奴也是有备而来,一众士兵身穿黑衣,拖出一艘艘宽大木筏,推入交河,漾起朵朵水花,然后一个接一个跳上筏去。两边士兵用长木抵着河底,向河中的沙洲撑去,沙洲台地之上便是车师汗国的副都、车师前部的王城——交河城。
虽是黑夜,但载着匈奴兵的木筏在交河上溅起点点白色水花,城头守军看得清清楚楚。战鼓“咚咚”擂响起来,车师守军各自就位,进入战备状态。
“放箭试距!”车合烈不在,阿墨担负起弓兵的指挥。垛口处,一排弓兵抽出白色尾羽箭矢,拉满朝交河中射去。
阿墨担心的事情毫无意外的发生了!在东北风的肆虐下,平日里足以杀伤河中目标的弓矢,今夜又软又飘,刚飞至河岸便已势颓,坠到河中,甚至可以说是被刮入河中。
“停止放箭,节省箭支!”阿墨无奈大喊:“稳住,待敌军上岸,再行射击!”
原本在木筏上时,匈奴兵移动不便,与活靶无异;上了岸,便又可以灵活奔跑了。这一来,城头弓箭手能够杀伤匈奴的时间窗陡然变短。加上盾牌的抵挡,车师弓兵威力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