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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走路的人不留脚印(1 / 2)

南下的官道,比程雪想象中更加死寂。

车轮滚滚,碾过龟裂的土地,惊不起半只飞鸟。

田野荒芜,村庄十室九空,偶尔有几个面黄肌瘦的百姓,用麻木空洞的眼神,远远地望着这支代表朝廷的队伍,既无敬畏,也无期盼,仿佛看着一队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鬼魂。

那片在司天监观测图上被苏清漪标注为“人性癌变”的漆黑斑点,其核心地带,正是南方最大的产盐区——淮南盐场。

当程雪的车驾抵达盐场重镇“海州”时,一场酝酿已久的暴乱,轰然引爆。

“开仓放盐!给我们活路!”

“官逼民反,再不给盐,我们就自己抢了!”

数以千计的盐工和流民,被一些手持利刃的私盐贩子裹挟着,如黑色的潮水般冲击着官府的盐仓。

他们面目狰狞,眼中燃烧着绝望的火焰。

本地守军已在仓墙上架起弓弩,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下方攒动的人头,一场血腥的镇压一触即发。

“大人,下令吧!再迟疑,盐仓就要被攻破了!”副将双目赤红,紧握刀柄。

程雪站在高高的望楼上,面沉如水。

她的目光越过那些激愤的人群,看到了他们身后更多面带血色的妇孺。

她知道,一旦箭雨落下,死的绝不仅仅是那些私盐贩子。

“传我命令,”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打开仓门。”

“什么?!”副将大惊失色,“大人三思!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再传,”程雪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将仓内三百坛粗盐,尽数搬至仓门前。张贴告示,就写:愿劳作者,可凭双手,换盐三斤。”

命令传下,满城皆惊。

守军以为她疯了,私盐贩子们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呐喊,以为官府已经屈服。

沉重的仓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然而,预想中的疯狂哄抢并未发生。

当那三百坛堆积如山的粗盐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人群反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那句“愿劳作者,可换盐三斤”的告示,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就在私盐贩子们鼓噪着要带头冲抢的瞬间,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盐工,忽然捡起一块石头,用嘶哑的嗓子吼道:“谁他娘的敢抢,就是断了咱们所有人的活路!老子跟他拼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

饥民们瞬间明白,哄抢只能解决一时之渴,而用劳动换取,则意味着这是一条可持续的生路。

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手挽着手,形成一道人墙,竟将那些煽风点火的私盐贩子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当夜,海州城无眠。

数百名饥民自发组织起巡逻队,手持木棍,守护着那三百坛盐,也守护着他们刚刚得到的希望。

更令程雪震惊的一幕发生在第二天。

一些有经验的巧匠,竟开始教大家用盐块混合黏土,垒砌成一道道坚固的临时墙壁,为无家可归的妇孺们建起了能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墙壁上,有人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刻下了一行字:“咸能固土,人能守信。”

程雪彻夜未眠,她反复追查这种应对方式的源头。

终于,一名被她提拔的本地小吏战战兢兢地禀报,这似乎源于附近某个村落流传的“腌菜换工法”——丰年时,村民将多余的蔬菜腌制起来,灾年时,便拿出来作为报酬,雇佣流民修桥补路。

这方法让村民保住了家园,也让村民获得了尊严。

程雪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猛地闪过一幕遥远的画面。

许多年前,在那个等级森严的宰相府,那个被所有人瞧不起的赘婿,为了激励怠惰的仆役,曾推行过一种“剩菜积分制”。

仆役们完成分外的工作,便能获得积分,凭积分换取厨房里那些原本要被倒掉的剩菜。

就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让整个宰相府的后院,第一次出现了人人争先、勤勉自律的景象。

她没有在给中枢的报告中追溯这个方法的发明者,只是提笔,将此策详细阐述,纳入了她正在草拟的《灾时民自治条例》中。

在条例的卷首,程雪写下了一行批注:“乱世不缺强者,缺的是让人愿意做个好人的一点甜头。”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境。

一场关于军屯土地划分的争端,正让两支战功赫赫的边军剑拔弩张。

双方将领各执一词,都声称对方侵占了自己的田界,士兵们已经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械斗,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苏清漪一袭素衣,站在两军对峙的田埂中央。

她没有宣读圣旨,也没有传唤任何一方的将领。

她只是命人就地支起一口大锅,煮了一锅最普通的粟米饭。

饭香四溢,暂时压过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饭毕,苏清漪没有评判对错,只请两位主将来到她面前。

她命人取来两只一模一样的空碗,倒入等量的清水。

然后,她左手拈起一粒石子,右手拈起一粒米。

“将军请看。”

她先将石子投入左边的碗中。

石子“噗通”一声沉底,激起一圈涟漪,再无动静。

接着,她将米粒投入右边的碗中。

那粒米却在水中旋转、沉浮了片刻,才缓缓落定。

“你们争的,是这碗里的石子,还是这碗里的米?”她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两位悍将的耳中。

二人瞬间怔住。

石子,是死物,是界碑,争的是一口气,是寸土不让的对错。

米,是活物,是粮食,争的是所有士卒的生计,是活下去的根本。

他们争了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位将领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与羞愧,同时躬身行礼,默默退下。

次日清晨,奇迹发生了。

两军士兵竟自发拆除了彼此营地间的栅栏,并将争议的土地合二为一,共同开垦。

他们挥舞着锄头,喊着一种奇特的号子:“一锄破双垄,合力省三成!”

这种独特的耕作方式,能让两人合作的效率远超两人单干之和。

苏清漪立于田埂之上,晨风吹拂着她的发梢。

她知道,这句口号,正是当年陈默在边军中推广的协同作业法,用以解决军粮不足的困境。

它从未被写入兵书,却像种子一样,埋在了这些老兵的记忆深处。

她轻声自语,仿佛在说给风听:“有些话,不是听进耳朵,是种进了骨头里。”

南疆,瘴气弥漫的疫区。

柳如烟一身利落的黑衣,穿行在临时搭建的孤儿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