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前哨的地面裂开时，胖子的残魂正贴着阿明的肩膀打哆嗦。
“胖爷我这算魂体分离二次体验？”半透明的身影晃了晃，手指穿过阿明递来的桃木剑，“这破木头剑以前能当拐杖，现在连我都戳不穿——”
话音戛在刺耳的裂帛声里。黑色裂缝如活物般蠕动扩张，边缘溢出的混沌雾气接触到地面，竟让岩石泛起婴儿肌肤般的粉嫩光泽，随即又迅速干瘪风化。艾文突然按住腰间的解码日记，皮质封面烫印的星图符号正发出细碎的蓝光，与五人掌心的钟表残片产生共鸣。
“残片在发烫。”千夏的符笔在指尖转了半圈，笔尖悬起的朱砂符咒突然炸开火星，“是混沌能量，和假残片反应一致。”
陈默的阴阳眼早已睁开，视线穿透翻滚的雾气，清晰看见裂缝深处延伸的阶梯——那是架由无数半透明碎片拼接的天梯，每级台阶都流动着扭曲的光影，像是凝固的时间切片。最底层的台阶上，隐约浮现出“1980”的烫金数字，随雾气波动忽明忽暗。
“钟表匠说的‘维度诱饵’。”他抬手按住胸口的怀表，金属表壳传来熟悉的震颤，这是在龙宫维度对抗鲛王时才出现的共鸣，“但我们没得选。”
小宇已经握紧了纯阳拳套，拳面的蓝光在混沌雾气中格外刺眼：“镜像陷阱都扛过来了，还怕他个破梯子？胖爷你抓稳阿明，掉下去我可不捞魂。”
胖子的残魂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乖乖贴紧阿明的后背。五人呈三角阵型踏向裂缝边缘，脚刚接触到第一级台阶，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艾文的电子表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的数字疯狂倒转，从“12:00”一路退回“00:00”，玻璃镜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时间流速异常。”艾文迅速翻开日记，笔尖在页边画下阶梯的结构草图，“每级台阶都是独立的时间碎片，符号对应不同的时间节点——小心，第二级台阶的符号和1943年渔村祭祀的青铜鼎一致。”
阿明的桃木剑突然微微发烫，剑身上阿武残魂的印记闪过微光。他想起汞矿关卡时，阿玥用祖牌压制蛊母的场景，下意识将剑横在身前：“踩错会怎么样？”
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阴阳眼看到台阶下的雾气里，漂浮着无数扭曲的人影——那是被时间吞噬者的残魂，他们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腐烂，从成年人退化成孩童，最终化为透明的光点消散，“意识清醒，身体会逆向时间腐烂。”
千夏突然拉住准备迈步的小宇，符笔在他脚边画下圈形结界：“先布防御符阵。台阶上的时间能量会干扰道具使用，我的破幻符冷却时间已经从5分钟变成了20分钟。”
符纸刚贴稳台阶，第二级台阶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1943”的数字取代了原本的符号。陈默的怀表猛地炸开，金属齿轮飞溅中，一段模糊的影像从台阶中投射出来：暴雨夜的渔村码头，穿祭祀长袍的男人举着青铜鼎，鼎中翻滚的黑色液体里，浸泡着无数蠕动的符纸——那是和千夏符法同源的苗族符文。
“混沌源头。”艾文的笔尖在日记上飞速滑动，“1943年祭祀，这应该是陈玄释放混沌能量的起点。”
阿明的桃木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浮现出阿武的半透明身影：“小心！台阶在吸执念——”话音未落，第三级台阶突然迸发红光，胖子的残魂发出一声痛呼，身影竟变得更加透明。
“胖爷！”阿明急忙回头，看见胖子的残魂正被台阶的红光拉扯，无数细碎的记忆碎片从他魂体中溢出——有童年时和陈玄在老槐树下玩弹珠的场景，有罪业小镇纵火案时陈玄将他推出火场的背影，还有镜像陷阱里，镜像胖子说“牺牲你才能救大家”的狞笑。
“是双宿主契约的执念！”陈默突然反应过来，怀表的残片在掌心重新凝聚，“假残片里的混沌追踪器在激活这些记忆，钟表匠想借我们的执念驱动时间陷阱。”
小宇一拳砸向发光的台阶，纯阳拳套的蓝光与红光碰撞，迸发出刺眼的冲击波：“别他妈玩阴的！有本事出来单挑！”
冲击波散去后，台阶上的红光非但没减弱，反而蔓延到第四级台阶。这次投射出的影像更加清晰：1980年的罪业小镇钟表店，老钟表匠张守时正用沾着汞液的镊子，将一枚齿轮嵌入黄铜座钟。店外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透过窗户能看见漫天火光，一个穿黑衣的少年（正是年轻时的陈玄）正站在火场边缘，手里攥着半块沾血的怀表。
“那是陈玄的怀表。”艾文的瞳孔骤缩，“和陈默现在用的款式一模一样，这说明——”
“他是我叔公。”陈默的声音很平静，阴阳眼看见影像中的陈玄突然抬头，视线竟穿透时间的壁垒，与他直直相撞，“时空回溯时，我已经看到了。”
就在这时，第五级台阶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六枚假残片同时从五人身上飞出，悬浮在台阶上空组成诡异的六芒星阵。混沌雾气剧烈翻滚，一个模糊的黑影从阵眼缓缓凝聚，汞液般的黑色液体顺着他的衣摆滴落，在台阶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陈玄？”胖子的残魂下意识后退，却被黑影的视线牢牢锁定。
黑影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与陈默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左眼被混沌雾气笼罩，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小胖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成了执念宿主——”
“你不是被混沌吞噬了吗？”阿明的桃木剑直指黑影，阿武的残魂在剑身上躁动不安，“我们净化混沌核心时，明明看到你——”
“被吞噬的只是肉身。”陈玄的残魂轻笑一声，身影突然分裂成无数黑色丝线，缠绕住五人的脚踝，“混沌是意识的集合体，我的执念够深，自然能借假残片的能量重聚。倒是你们，收集了半天残片，就没发现少了什么？”
艾文突然脸色煞白，迅速清点空中的残片：“12枚残片只剩6枚——假残片全在这里，真残片被钟表匠掉包了！”
“答对了。”陈玄的残魂重新凝聚，手指指向天梯上方，“但他没告诉你，真残片藏在归墟之门的虚影里。你们要找的时钟核心，其实是虚影的心脏。”
千夏的符笔突然自动飞出，在半空画下镇邪符：“别信他！他的残魂里有混沌污染，在诱导我们靠近虚影。”
符纸刚接触到陈玄的残魂，就被黑色液体瞬间腐蚀。陈玄的左眼突然睁开，露出全黑的瞳孔：“诱导？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双宿主契约的真相，可不是‘共同压制混沌’那么简单。胖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的‘归墟传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