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默的身体僵在原地,归一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眉眼酷似的男孩,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真是沈念?”
沈念抬起泪眼,从脖子上拽下块玉佩,正是那半块刻着“念”字的玉。阿默也急忙掏出柳月娘留下的半块,两块玉拼在一起,正好组成朵完整的醒神花,缝隙处严丝合缝,像是天生就该在一起。
“哥哥……”沈念扑进阿默怀里,放声大哭,“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在这里等……等了三年……”
卫明和小石头都看呆了,苏晴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此刻正用帕子抹眼泪:“真是……真是老天有眼。”
林辰捡起地上的归一剑,递给阿默时,指尖触到他的手,滚烫得惊人。阳光透过红草的叶片,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像无数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这对迟来的重逢。
二、山洞里的过往
沈念的山洞收拾得意外整洁,角落里堆着干草铺成的床,石壁上挂着些晒干的野果和草药,还有个小小的陶罐,里面装着半罐清水。最显眼的是洞壁上的刻痕,歪歪扭扭的,像在记录着什么。
“这是……”林辰指着刻痕,上面画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旁边标着数字,从“1”一直到“1095”。
“是我在这里住的日子。”沈念捧着虎头布偶,小声说,“骨夫人把我扔在这里,说等毒瘴蔓延了就来接我,可她一直没来。我怕走丢了,就每天刻一道,等着哥哥来找我。”
阿默的手轻轻抚过那些刻痕,指尖触到深浅不一的凹痕,像是摸到了弟弟三年来的孤独。“为什么不往谷里走?”他的声音有些发哑,“这里离百草谷很近。”
“不敢。”沈念低下头,“骨夫人说谷里有坏人,会抓小孩去炼药。”他指了指洞角的红草,“但我发现这些草会发光,还能赶走虫子,就一直守着它们,想着……想着哥哥看到光,就会找到我。”
林辰看着那些红草,忽然明白过来:“是柳月娘。”他转向阿默,“一定是你娘,当年偷偷在这里种了这些草,用醒神花汁浇灌,让它们发光,就是怕沈念迷路,给你留个记号。”
阿默的眼眶瞬间红了。母亲当年跳锁龙洞前,一定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两个儿子,哪怕身陷绝境,也从未放弃。
小石头蹲在沈念身边,掏出自己的鹅卵石:“这个给你,也会发光,我们可以一起玩。”
沈念看着他手里的石头,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布偶,忽然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像雨后的阳光,亮得晃眼:“好。”
两个孩子很快熟络起来,蹲在洞口数红草的叶片,笑声清脆得像溪里的流水。林辰和阿默坐在洞边,看着他们的背影,谁都没说话,却有种默契在心底蔓延——那些错过的时光,或许无法弥补,但未来的日子,他们会一起守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
“回去吧。”林辰拍了拍阿默的肩,沉水剑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暖光,“谷里的药该施肥了,苏晴还等着我们教她新的染布方子呢。”
阿默点头,起身时,归一剑的剑穗不小心扫过洞壁,竟碰掉了块松动的石头。石头后面露出个小小的暗格,里面藏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件小小的锦袍,上面绣着醒神花的纹样,针脚细密,显然是女子的手艺。锦袍里裹着封信,是柳月娘的字迹,娟秀却有力:
“吾儿阿默、念儿:
若你们能看到这信,想必已重逢。为娘无能,未能护你们周全。双生花之劫,非你爹之过,亦非月眉之错,皆因命数纠缠。念儿颈间玉佩,与阿默所持为一对,可避蚀骨毒,切记妥善收好。
百草谷乃安身之所,守好药田,守好彼此,便是对为娘最好的告慰。
月娘绝笔。”
信的末尾,还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像在对他们说“别担心”。
阿默将信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锦袍的醒神花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三、药圃里的新声
回百草谷的路上,沈念一直牵着阿默的手,一步不离。他对谷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看到药圃里的向日葵秸秆,会问“这是什么花”;看到无痕阁的木窗,会摸一摸“上面的花纹是谁刻的”;看到周鹤在劈柴,会蹲在旁边看半天,小声说“我也会劈柴,在山洞里经常劈”。
周鹤把手里的斧头递给他:“来试试?小心点。”
沈念攥着小小的拳头,使劲抡起斧头,却只在木头上留下个浅痕,引得大家都笑了。他也不恼,红着脸说:“我以后会练得很厉害,能保护哥哥和林公子。”
苏晴端来刚熬好的莲子羹,给两个孩子各盛了一碗:“慢点喝,刚熬好的,小心烫。”她看着沈念小口小口地喝着,眼里满是温柔,“以后就在谷里住下,我教你染布,周鹤教你劈柴,林公子和沈公子教你种药,好不好?”
沈念用力点头,莲子羹的甜香混着药圃的清香,在他鼻尖萦绕,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安稳气息。
林辰和阿默坐在药圃边的石凳上,看着沈念和小石头在向日葵地里追逐,周鹤和苏晴在一旁笑着喊“慢点跑”,忽然觉得,这才是百草谷该有的样子——有药香,有笑语,有牵挂的人,有守着的家。
“你看,”林辰指着地里新冒出的薄荷芽,“按你说的法子,用醒神花的汁液浇灌,长得比以前壮实多了。”
阿默的归一剑在薄荷丛边轻轻划过,云纹的光芒落在芽尖上,像撒了层金粉:“等夏天到了,让沈念试试做薄荷糖,他好像很喜欢甜的。”
“好啊,”林辰笑了,“再让他学认药,说不定以后能成个好药师。”
沈念听到他们的话,跑过来仰着脸问:“哥哥,林公子,我能学用剑吗?像你们一样厉害,能保护谷里的人。”
阿默蹲下身,与他平视,归一剑的剑穗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等你再长大些,我教你。但记住,剑不是用来打架的,是用来守护想守护的东西。”
沈念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抓住归一剑的剑穗,又看了看沉水剑的金线,突然说:“娘说,金线和云纹碰到一起,会有光,能赶走所有坏人。”
林辰和阿默相视而笑,同时伸出手,让沉水剑与归一剑的锋芒轻轻相触。金线与云纹瞬间亮起,交织成一道温暖的光,落在沈念和小石头的脸上,落在药圃的新绿上,落在无痕阁的红灯笼上。
溪水流得更欢了,带着融雪的清润,绕着药圃转了个圈,像是在为这新的开始吟唱。远处的山峦渐渐染上春的绿意,天空蓝得像块干净的锦缎,偶尔有云飘过,投下淡淡的影子,很快又被阳光驱散。
百草谷的故事,还在继续。那些深埋的过往,如同冬日的积雪,终将被春日的暖阳融化,滋养出更繁茂的希望。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着这片药田,守着身边的人,在每一个日出日落里,把日子过成最温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