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必蕃献此物，无非是想祸水东引，或借刀杀人。八哥的信，九哥的铜牌，还有那神秘组织的名录······这几条线搅在一起，留在扬州是查不清了。边走边看吧，京城，才是这些线索最终指向的地方。”
顾思道点头：
“十六爷说的是，京城水浑，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或许更能看出端倪，只是吴姑娘那边······”
胤禄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一辆遮掩得严实的青帷小车：
“吴颜汐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老和尚，那偈语，还有她可能与那账册的关联······暂且按下。待回到京城，安稳下来，再徐徐图之。”
车队出了扬州城，沿官道迤逦北行。
晨雾渐散，冬日暖阳露出云端，照在官道两旁略显萧索的田野之上。
昨夜的血雨腥风，仿佛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行程依旧不紧不慢。
胤禄时而骑马与顾思道并辔而行，观赏沿途风物；时而回车中翻阅那本得来得无名账册，试图从那些古怪的标记和人名中找出更多线索。
吴颜汐则始终安静地待在车内，偶尔下车透气，也是帷帽遮面，沉默寡言。
一连两日，风平浪静。
扬州那夜的刺杀与混乱，已被远远抛在身后。
这日晌午，车队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便在道旁一片小树林边停下歇脚用干粮。
侍卫们散开警戒，喂马饮水。
胤禄与顾思道坐在一块大石上，就着水囊吃些点心。
王喜在一旁伺候。
“按这行程，再有不到二日，便可入山东境了。”
顾思道望着官道尽头：“入了山东，离京城便又近了一步。”
胤禄“嗯”了一声，刚拿起水囊，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胤禄拿眼扫过不远处正在低头安静吃点心的吴颜汐，见她拿着干粮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那瞬间的异样并未逃过胤禄的眼睛。
几乎是同时，远处官道之上，一匹快马绝尘而来，马蹄声急促如擂鼓！
马上之人身着驿丞服色，背插红旗，竟是六百里加急的信使！
那信使奔至近前，并未停留，旋风般掠过，只在经过胤禄车队时，无意间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即纵马远去，只在官道上留下一溜烟尘。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仿佛只是寻常驿路奔波。
王喜在旁边嘟囔了一句：
“这驿卒，赶着投胎似的······”
顾思道却眉头微蹙，摇扇的手慢了下来。
胤禄放下水囊，缓缓站起身，视线追随着那信使消失的方向。
“十六爷？”顾思道察觉有异。
胤禄收回心神，拍了拍袍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声说道：
“没什么，收拾一下，继续赶路吧。”
胤禄转身走向马车，步伐急促。
然而就在方才那信使瞥来的瞬间，胤禄分明看到，那人的嘴唇极快地动了几下，虽无声，但那口型，分明是——
“京城有变，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