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缓了语速,语气却带着更深的压迫感:“当然,联姻乃是大事,更关乎两位千金的一生幸福,林家慎重考虑,亦是情理之中。在下此次前来,也并非要立刻得到答复。我等可在谷中客舍盘桓数日,静候林族长与诸位长老的‘佳音’。”
他特意在“佳音”二字上加重了读音,随即拱手:“只是,还望莫要让我家少主等得太久,毕竟……少主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说完,墨蜧不再多言,甚至不等林承宗回应,便带着两名随从,转身径直走出了议事大厅。
他们离去的身影,仿佛带走了厅内最后一丝流动的空气,留下死一般的沉寂和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
良久,林承宗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用力揉着刺痛的眉心,声音沙哑地开口:“诸位……都说说吧。此事,该如何应对?”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三长老重重一顿手中的蟠龙木拐杖,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涨红,“那荷花潭的魔童是什么货色,南疆谁人不知?性情暴戾,修炼邪功,身边女子皆如玩物,朝不保夕!”
“这是联姻吗?这是要送我林家两颗最璀璨的明珠进火坑!还要一次送两个?当真当我回风谷无人,可任他揉捏吗?”
坐在他对面的四长老却冷声开口道:“三哥,息怒。形势比人强,光凭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如今北边指望不上,家族多处产业受挫,若再彻底得罪了南疆的地头蛇,尤其是黑水部这等势力,我林家今后在这南疆,只怕寸步难行。”
“更何况……对方给出的聘礼,三色瘴莲、地火蜥脊骨、上品灵玉,无一不是珍稀之物,价值连城,这份‘诚意’,不可谓不重。”
他话中之意,显然是倾向于妥协。
“四长老!那是聘礼吗?那分明是买命财!”一位性情刚烈的族老拍案而起,“用再多的珍宝,就能买断我林家女儿的一生吗?七鹊和九鸢是何等资质?是我林家未来的希望!岂能就此断送?”
“唉,或许……可暂且虚与委蛇,先应下一门亲事?比如,让九鸢去?她性子沉稳,或可周旋……”另一位较为圆滑的长老试探着提出折中之法。
“不可!”柳氏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颤意,她望向林承宗,眼中尽是恳求,“承宗,九鸢性子冷,心思重,若入那等虎狼之窝,怕是……怕是……”她说不下去,眼中已有泪光闪烁,“七鹊性子烈,更去不得!那是逼她去死!”
她身份所限,不能像长老们那般直言驳斥,只能以情动人。
“那魔童指名要姐妹二人,只嫁一个,对方岂会干休?届时恐招致更大报复!”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跳进火坑?”
议事厅内顿时争论四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和立场,但摆在面前的,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