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九鸢,轻轻向前迈了半步。
她动作很轻,却奇异地让嘈杂的争论声渐渐平息下来。
所有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她抬起清丽绝尘的脸庞,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长辈,最后落在父亲林承宗脸上,声音清澈而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父亲,诸位叔伯长老。荷花潭提亲之事,关乎林家未来气运,亦关乎我与姐姐终身道途。此事重大,可否容我与姐姐……暂且退下,自行斟酌思量两日?两日之后,必给家族一个答复。”
她的镇定与冷静,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躁动不安的厅堂稍稍恢复了秩序。
林承宗看着女儿那双酷似其母、却又更深邃难测的眼眸,心中五味杂陈。
他沉默片刻,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疲惫:“……也好。你们姐妹二人,先回去好好歇息,不必过于忧心,万事……总有家族为你们担着。”
最后一句,说得颇为艰难。
林七鹊还想说什么,林九鸢已微微屈膝行礼,同时用力拉了一下姐姐的衣袖。
林七鹊咬了咬唇,终究将话咽了回去,跟着妹妹行了一礼,姐妹二人默默转身,退出了这令人窒息的议事大厅。
沿着曲折的回廊缓缓而行,廊外花木扶疏,清风送爽,却吹不散笼罩在姐妹二人心头的浓重阴霾。
行至无人处,林七鹊猛地停下脚步,眼圈泛红,压抑着声音道:“九鸢!你方才为何拦我?难道我们真要认命,任由他们摆布,嫁给那个魔头不成?”
林九鸢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姐姐,轻轻摇了摇头:“姐,此刻争执、愤怒,皆于事无补。家族困境是真,南疆势大亦是真。”
“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林七鹊急道。
林九鸢目光掠过层叠的屋檐,望向客舍的方向,眼神幽深,低声道:“急也无用。或许……我们该去听听那位置身事外、心思缜密的赵先生,有何见解。他非谷中之人,看待此事,或比我们更清楚些。”
林七鹊闻言,微微一怔,想起那位气息沉凝、目光深邃的年轻修士,躁动的心绪竟莫名平复了几分。
她点了点头:“也好……就去问问他!”
赵武盘膝静室,心神沉凝。
识海深处,冰蓝虚镜光华流转,【玄酆通明鉴形阴律】与【玄酆继晦问心阴律】两道阴律符纹如墨色游丝,正缓缓烙入镜面。
过程极耗心神。符纹与镜光交融,时而排斥,激起细微涟漪;时而契合,光华隐现。
他引动【玄阴百鬼真气】,如执无形刻刀,循其脉络,一点点将鉴形、问心两道真意镌入镜体。
不知过了多久,镜面微震,光华骤敛复盛。
两道符纹彻底融入,与镜身浑成一体,再无分别。
镜面澄澈依旧,却多了一种深邃意蕴,仿佛能照彻万物形神,窥破心念幽微。
【镜月】玄妙,于此臻至一新境界。他心念微动,未刻意催发,镜光自然映照周遭。
神识随之弥散,穿透竹壁,掠过庭院。忽有所感。
镜光自行流转,竟遥遥映照出林氏主厅内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