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眼神或麻木或凶狠的汉子蹲在墙角阴影里,像伺机而动的鬣狗,目光在赵武身上扫过,带着评估货物般的审视。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红灯笼的光芒越发显眼。
巷子尽头,一扇比其他门户更显厚重的黑漆木门紧闭着,门头上挂着一串几片干瘪发黑、鳞片剥落的蛇皮,扭曲地盘绕在一条细绳上。门前空荡荡的,但那扇紧闭的门后,却透出一种无形的压力。
老蛇头的地方。
赵武停在门前,抬手。
笃、笃、笃。
敲门声在狭窄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吱呀——
门并未完全打开,只拉开一道寸许宽的缝隙。
屋内阴影笼罩着一只浑浊的眼睛,扫视着门外的赵武。
巷子两侧阴影里,几道原本盯着赵武的目光瞬间收敛,悄然缩回更深的黑暗。
赵武神色平静,任由那蛇瞳般的目光在身上逡巡。
丹田深处,玄阴摄幽令的乌金光芒微微流转,一丝极淡的阴冷鬼气无声无息地顺着门缝渗入,瞬间便感受到门后那密布的阴晦禁制气息。
麻三。”赵武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门缝。
门后的呼吸声停顿了一瞬。
“麻三?”一个嘶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不耐烦,“哪个麻三?东街那个满嘴跑粪的瘪三?”
门缝稍稍开大了一些,露出半张蜡黄枯槁的脸。
正是老蛇头。他浑浊的蛇瞳紧盯着赵武,带着赤裸裸的审视:“那瘪三介绍来的?就你?能接什么活儿?”
赵武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黑风涧,外围山谷口,二十两。”
老蛇头那半张蜡黄的脸皮抽动了一下,浑浊的蛇瞳猛地收缩,像被针刺了一下,随即又缓缓舒张,流露出更深的怀疑和贪婪。
他上下打量着赵武的身体,嗤笑一声:“二十两?口气不小。黑风涧的名头,吓尿裤子的多了去了!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接这阎王债?”
赵武没理会他的嘲讽,只平静地迎上那双令人不适的蛇瞳:“接,还是不接?”
老蛇头浑浊的眼珠在赵武脸上来回滚了几圈,像是在掂量一块顽石的斤两。
片刻后,那只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掌心向上:“规矩懂吧?定金两成,四两现银。活成,付余下十六两,外加一成跑腿钱。活不成…嘿嘿,尸骨无存,定金不退,就当给爷买纸钱了。”
赵武沉默着。四两现银?他现在身无分文。
“没银子?”老蛇头像是早就料到,蛇瞳里的讥诮更浓,枯爪缓缓收回,作势要关门,“那就滚蛋!黑牙巷不赊账!没钱,拿命来垫也不值这个价儿!”
“既是替我吕家做事,这银子我替他付了!”一声不高不低的话语从巷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