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傻柱喝完那顿解开心结的酒,到水木大学开学前的这段日子里,林墨的生活节奏并未因年节而彻底放松。除了陪伴家人,走必要的亲戚,他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对木工技艺更高境界——八级工的探寻上。
八级工,在这个时代是工人技艺的顶峰,象征着无与伦比的熟练度、解决复杂疑难问题的能力,以及在某些领域独树一帜的绝活甚至理论贡献。对林墨而言,这不仅是技术等级的提升,更是对“营造”之道更深层次的理解与融合。
他没有闭门造车,而是带着思考与疑问,开始了新一轮的拜访。这一次,他拜访的对象是赵山河、陈老爷子、以及雷万春。
在赵山河家里,炉火正旺,茶香袅袅。林墨将自己近期对于突破八级工的一些想法和盘托出。
“师父,我总觉得,要达到八级工,光是把现有的手艺磨炼到极致,做出更复杂、更精密的构件,似乎还不够。”林墨斟酌着词句。
“我看过一些国外的建筑资料,也研究了梁先生手稿里不同时代的古建,还有咱们国内各地不同的流派,比如京造的严谨规制,苏造的秀巧精细,广造的兼容并蓄,以及官式大木作的宏大架构……我在想,八级工是不是应该有一种能力,能打破这些流派的壁垒,融会贯通,根据不同的需求,灵活运用甚至创造出最合适的结构与工艺?”
赵山河眯着眼,听着徒弟的论述,脸上露出欣慰又带着点复杂的神色。他呷了一口浓茶,缓缓道:“你小子这想法……野!但也说到点子上了!”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我们这些老家伙,很多时候是一辈子啃一个流派,吃透一门手艺,靠时间和经验堆到八级。
这叫‘专’。像你说的这种‘博’,融会贯通,以前不是没人想过,但太难!需要极高的天赋、广博的见识和大量的实践。你这路子,要是走通了,那可不是普通的八级工,那是能开宗立派的大匠!”
他拍了拍林墨的肩膀,语气郑重:“路子是对的,但切记,博不能忘本,融不能失根。你精密模具的底子打得最牢,这是你的根基,无论吸收什么,这个根基不能丢,还要更深。明白吗?”
拜访陈老爷子又是另一番光景。陈老爷子住在一条幽静的胡同里,小院收拾得雅致,屋内摆满了各种他亲手制作的微缩古建模型,件件精美,透着浓厚的京造韵味。
听了林墨的想法,陈老爷子抚着雪白的长须,沉吟良久。
“融会贯通?想法是好的。”老爷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审视,“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不过,林墨啊,各派技法,之所以成派,是历经数代匠人千锤百炼,与环境、材料、功能完美契合的结果。”
“其精髓在于‘规矩’二字。京造的规矩在法度,苏造的规矩在灵动,广造的规矩在实用。你要融,不是简单的拼凑,而是要悟透它们背后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