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推着自行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站在前院与中院交接的月亮门下,静静地听着从中院贾家方向传来的、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议论声。
几个院里的婶子大娘聚在闫埠贵家门口,七嘴八舌地交换着最新消息。
“……这回不知道贾家能不能成了!”三大妈拍着大腿,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激动,“易师傅这回是真急了!我听说,他在车间里挨个找徒弟和关系好的老工友谈话,说贾家孤儿寡母没了活路,咱们工人阶级不能见死不救。好些人都被他煽呼起来了,联名写了信递到厂党委去了!”
旁边一个瘦高个的邻居接口道:“可不嘛!二大爷这回也出了力!别看他平时在院里端着官架子,这回在工人堆里可没少帮腔。”
“要我说啊,”另一个声音带着点唏嘘,“也是贾家嫂子命不该绝。易师傅这么卖力,还不是因为东旭是他徒弟,指着他养老送终的?现在东旭没了,他不得死死抓住淮茹和她的孩子?还有傻柱,你看他……”
后面的话声音更低,带着无端的揣测。
林墨听着这些议论,心中了然。易中海这是动用了他在厂里几十年积累的人脉和关系网,进行了一场精准的“道德绑架”和人情施压。现在估计要不是杨厂长坚决不同意,估计秦淮茹接班的事情差不多要敲定了。
这时,杨厂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贾大妈,淮茹同志,厂里的困难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政策不是针对你们一家,现在全国都在调整,很多家庭都比你们更困难。”
“抚恤金和遗属补助,是厂里按规定能给出的最大照顾了。接班的事情,确实不符合当前的政策导向,也违背了劳动保护条例,女同志,还怀着孕,怎么能进车间干重活?出了问题谁负责?”
贾张氏的哭嚎声立刻拔高:“我不管什么政策!我儿子没了!就得厂里管我们!不让接班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啊!”
易中海沉痛的声音响起:“杨厂长,李厂长,王干事,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淮茹回了农村,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婆婆,没有地,没有劳力,那点抚恤金坐吃山空,能撑几天?那才是真的绝路啊!厂里至少能让为厂牺牲的同志的家属有个定量,有条活路,不然让厂里的其他同事怎么想。”
杨厂长的声音听起来则有些敷衍和无奈:“老易,不是我们不想帮。现在都在压缩编制?虽然我们是钢铁工业技术工人不用分流员工下乡,但是如果厂里工伤能解决户口的消息传出去,多少双职工眼睛盯着呢?给了贾家,别人也这么来一下怎么办?厂里也要考虑后果的嘛。”
而李怀德他的态度很明显,这本来就是生产车间的事,他并不想在这个棘手的问题上过多耗费精力。于是他顺势躲在后面,看到杨厂长正聊着,他挤出人群到月亮门这边吸了根烟。
正好看见推着自行车站在自家门口的林墨。
李怀德看到林墨,或许是刚才的谈话太过憋闷,想转移一下话题,便主动走上前,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林墨小兄弟,你也住这个院吗?”
“李厂长好!是啊。这里住的基本都是咱们红星轧钢厂或者附属的职工,我爸以前还是钳工车间的呢。”林墨停下脚步,礼貌地点头回应,
李怀德接着笑道;“听说你考上水木大学了,厉害啊,里面可都是天之骄子。”
林墨听他这么说赶紧谦虚地表示:“这得多亏您的推荐和建议让我上夜校,我这才能考上大学啊。您这是......”他目光平静,并没有主动询问贾家的事。
李怀德叹了口气,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压低了些声音抱怨道:“唉,都是为了贾家这事,闹心啊。厂里也有厂里的难处,政策摆在那里,杨厂长坚持原则也没错。不过估计老杨也顶不......嗨,易中海和刘海中在工人中的影响力可不小......”
林墨看着李怀德,想起前世剧中秦淮茹最终确实是在车间接班了,而且似乎后来在厂里传出很多关于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消息。
他心念电转,李怀德当初的建议给了他不少帮助,这份人情他记得。根据技艺里的“剧情”,秦淮茹大概率最终能接班,现在易中海和刘海中的关系已经撬动不少工人了,不然以李怀德的老油条不会差点说漏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