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各持己见(1 / 2)

将近晚上十点,院门口传来一阵沉重而杂沓的脚步声。所有支棱着耳朵的邻居们立刻屏息望去——是易中海、刘海中、闫埠贵,还有搀扶着几乎瘫软的秦淮茹的傻柱,以及几个轧钢厂工会的干部。他们回来了。

易中海的脸色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背脊不再挺直,眼神空洞而疲惫。刘海中和闫埠贵也是面色凝重,不住地叹气。

被傻柱半扶半架着的秦淮茹,哭得浑身脱力,脸色惨白如纸,眼睛肿得像核桃,嘴唇不住地颤抖,几乎无法站立。贾张氏被同去的秦家庄亲戚搀着,一路嚎哭进来,声音嘶哑绝望:“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你让妈怎么活啊……”

无需多问,看这情形,大家心里都明白了——贾东旭,没了。

易中海强撑着精神,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对围上来的邻居们宣布了噩耗:“东旭……伤势太重,没……没救过来。厂里和医院……尽力了……”

尽管早有预感,但确认的消息还是让整个院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叹息和唏嘘声。

然而,另一个消息紧随其后,像一枚更沉重的炸弹,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厂里跟去的女工干部红着眼圈补充道:“淮茹同志……在医院检查出来……已经怀了身子,快两个月了……”

“啥?这时候……怀上了?”二大妈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我的天爷!东旭这才刚……这留下这孤儿寡母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这……这日子可咋过?”另一个邻居喃喃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忧虑。

“这灾荒年景还没完全过去呢!棒梗和小当都还小,这再添一口……贾家这……”议论声瞬间压过了同情,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不看好。大灾之年添丁进口,对大多数家庭来说是喜事,但对刚刚失去顶梁柱、本就赤贫的贾家而言,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甚至是灾难性的。

秦淮茹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眼泪流得更凶,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绝望地摇头。贾张氏的哭嚎也停顿了一下,浑浊的老眼看了看儿媳的肚子,表情复杂难明,悲恸中竟也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对未来的茫然期盼?但旋即又被巨大的悲伤淹没,继续哭喊起来。

易中海重重叹了口气,走到秦淮茹和贾张氏面前,声音沉痛却带着一种强硬的安抚:“都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东旭也回不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淮茹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东旭留下的根!是贾家的希望!必须保住了!为了孩子,你们娘俩也得咬牙挺住!”

他的话像是一锤定音,暂时压住了贾家婆媳失控的悲声。是啊,还有什么比未出世的孩子更重要?秦淮茹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眼泪依旧直流,但崩溃的情绪似乎被强行收束了一些。贾张氏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哭声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厂里工会的干部适时上前,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秦淮茹,语气沉重而诚恳:“秦淮茹同志,请节哀。这是厂里给的丧葬费,一共五十块钱。东旭同志是因公牺牲,厂里绝不会亏待了家属。后续的工作安排和抚恤金,明天厂领导会亲自来家里商量。”

秦淮茹颤抖着手接过,仿佛那信封有千斤重。

这一夜,四合院无人入眠。贾家灵棚很快搭了起来,秦淮茹和贾张氏守着贾东旭那身叠放整齐的工装,哭一阵,歇一阵。易中海、傻柱、刘海中、闫埠贵以及闻讯赶来的秦家庄亲戚们里外忙碌着。

邻居们纷纷前来祭拜,送上几毛一块的奠仪,说着安慰的话,看着贾家老小和那未出世的孩子,无不摇头叹息,心情沉重。

第二天,贾东旭的殡葬事宜主要由轧钢厂后勤和工会包办,显得迅速而体面。

厂里出了人和车,易中海全力张罗,傻柱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秦家庄来的亲戚也搭了把手。虽然悲伤弥漫,但后事总算有条不紊地办完了。贾东旭的骨灰盒被暂时安置在郊外的殡仪馆,待日后择期安葬。

又过了两天,贾家的悲伤还未散去,生活的严峻已迫在眉睫。下午,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四合院门口,轧钢厂分管后勤的李怀德副厂长,在街道办干部的陪同下,亲自来到了贾家,商谈抚恤和接班的事情。

贾家屋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秦淮茹挺着尚未显怀的肚子,脸色惨白,眼睛红肿,强打着精神听着。贾张氏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我苦命的儿”。

易中海作为院里的一大爷和贾东旭的师傅,面色沉痛地坐在一旁,刘海中、闫埠贵也都在场,神情严肃。

李怀德副厂长清了清嗓子,语气沉重但带着公事公办的基调:“秦淮茹同志,贾大妈,东旭同志因公牺牲,厂里上下都非常痛心。请你们节哀,保重身体,尤其是淮茹同志,你还怀着孩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关于抚恤和后续安排,厂里经过研究,基于当前的形势和政策,特别是上级关于‘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和精简城镇人口的指示精神,拿出了初步方案:第一,一次性发放抚恤金,金额为贾东旭同志(三级钳工)十二个月的工资标准,一共是四百五十六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