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的怨气,”他站在客厅中央,闭眼感受了一下,“是个横死的,很凶。最近是不是总感觉阴冷,做噩梦,电器莫名其妙失灵?”
我连连点头。还没等我说那鬼是谁,张法师就在每个房间里转了,最后他停在卧室门口:“就在这里。它把这里当巢穴了。”
“为什么找上我们?”老公问,声音还有些发抖。
张法师看向我:“一般来说,这种恶鬼会找阳气弱的人附身。但这个是特别的——他生前是性犯罪者,死后也对男女之事有执念。你们夫妻亲密时产生的能量,特别是其中夹杂的恐惧和痛苦,是它最好的养料。”
我恍然大悟。它每次出现,都是在老公强迫我的时候。它不是在看我——而是在“享受”那种暴力与恐惧。
“能除掉吗?”我问。
张法师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卧室四周:“试试看。今晚我布阵,你们照常睡觉。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画的圈。”
他在卧室中央用朱砂画了个圆圈,让我们坐在里面。又取出几张黄符,贴在窗户和门上。最后,他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盘腿坐在圈外。
夜幕降临。我和老公坐在圈里,背靠背。他难得地握住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对不起,”他低声说,“以前那样对你。”
我没说话。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午夜时分,温度骤降。明明关着窗,窗帘却开始无风自动。贴在门上的黄符突然自燃,瞬间烧成灰烬。
张法师睁开眼:“来了。”
卧室的灯闪烁几下,彻底熄灭。只有香炉的三点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整个空间都被扭曲了。
老公突然抽搐起来,眼睛翻白,嘴里发出低吼。我想抓住他,却被一股力量推开。
“它想附身!”张法师喝道,“按住他!”
我扑上去死死抱住老公。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挣脱。黑暗中,我隐约看到一团人形的黑影正从天花板缓缓降下,黑窟窿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张法师念咒语的速度加快,手中的桃木剑直指黑影。香炉里的香突然烧得极快,烟柱笔直上升,与黑影碰撞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黑影发出无声的咆哮——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那种纯粹的恶意几乎让我晕厥。它猛地扑向张法师。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张法师的桃木剑刺穿黑影,但黑影并没有消散,反而顺着剑身缠上他的手臂。法师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像是被冻僵了。老公在我怀里剧烈挣扎,指甲抓破了我的胳膊。
我看见张法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珠在空中形成诡异的图案,印在黑影上。这次,黑影真的发出了声音——一种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哀嚎。
房间里的东西开始狂飞乱撞。台灯砸在墙上,玻璃碎片四溅。衣柜门砰砰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想破门而出。最可怕的是床垫,它像活物一样起伏,棉絮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黑影在血雾中扭曲变形,那张灰白的脸时隐时现。黑窟窿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恐惧的情绪。
张法师又掏出一把铜钱,撒向黑影。铜钱在空中自动排列成八卦形状,发出耀眼的金光。黑影被金光笼罩,开始像蜡一样融化。
最后的时刻,它突然转向我。那张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认命的表情,黑窟窿的眼睛似乎在对我说:你赢了,但这种事永远不会结束。
然后,它彻底消散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房间里一片狼藉,但那种阴冷的感觉消失了。老公瘫软在我怀里,呼吸逐渐平稳。张法师靠在墙上,脸色苍白,道袍被汗水浸透。
“它到底是什么?”我问。
张法师摇摇头:“横死之人的凶气所化。这种罪犯死后通常直接下地狱,但极少数太过凶狠的,会滞留在人间。它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特别是与性有关的暴力和恐惧。你们夫妻间的问题,正好给了它可乘之机。”
我沉默了。老公也低着头,不敢看我。
张法师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卧室:“房子干净了,但你们之间的问题,还得自己解决。”
这件事过去后,我和老公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他不再强迫我,甚至开始学着尊重我的意愿。有时深夜醒来,我还会下意识看向窗户,但那里只有城市的灯光。
我把经历告诉了最好的闺蜜,她吓得差点报警。但就像所有都市怪谈一样,这件事渐渐被添油加醋,变成了好几个版本在朋友圈流传。有人说是个冤死的鬼,有人说是被奸夫淫妇毒杀的男人。最离谱的版本说那是一栋鬼楼,每隔几年就要献祭一个女性。
只有我知道真相——那个死刑后化为恶鬼的强奸杀人狂,如何在我们卧室里汲取养料。但我从不纠正那些传言。毕竟,每个都市怪谈都需要一点神秘感。
如今夜深人静时,我偶尔还会想起那张灰白的脸和黑窟窿的眼睛。然后转身抱住身边熟睡的人,庆幸自己还活着。
这座城市又多了一个怪谈,而我知道,有些恐怖就藏在最平常的生活里,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次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