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路面上,被碎石硌得生疼,但比起心里的绝望,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扇巍峨、冰冷、象征着绝对权力和界限的“云顶之巅”庄园大门,出现在雨雾朦胧的前方。
巨大的金属闸门紧闭着,门前空旷的广场被雨水冲刷得锃亮,反射着庄园内透出的、如同巨兽瞳孔般的冰冷灯光。
几个穿着黑色雨衣、如同雕塑般伫立的护卫,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眼神锐利地扫描着四周。
沈清秋的脚步在离大门还有百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
她不敢再靠近。
玄狼徒手拆门的恐怖画面还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怕自己再往前一步,就会像那只石狮子一样,变成一地齑粉。
她找了一处稍微能避点雨的、路边一棵歪脖子树的树下,虽然树叶早就被雨水打蔫,根本挡不住什么。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浑身湿透,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雨水顺着发梢鼻尖不断滴落,冷得她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流浪猫,可怜,又可笑。
她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望着门内那条通往山顶庄园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奢华车道,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时间。
回忆却不合时宜地、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三年……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想起他刚入赘时,她因为被家族逼婚而迁怒于他,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想起母亲当众让他学狗叫时,她冷眼旁观,甚至觉得解气。
想起他默默做好饭菜等她回家,她却因为应酬不顺,将整桌菜掀翻在地,骂他碍眼。
想起无数个夜晚,他睡在冰冷的客房地板,而她躺在宽敞的卧室里,从未想过问他一句是否寒冷。
想起离婚那天,她那句绝情的“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这个废物!”
……
每一帧回忆,都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凌迟着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悔恨。
她真的好恨。
如果……如果当初能稍微对他好一点点……
哪怕只是一句关心,一个笑脸……
现在的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带来了更深的痛苦和绝望。
世上没有如果,她亲手将所有的可能都斩断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雨还在下。
她又冷又饿,身体已经麻木,只剩下本能的颤抖。
大门依旧紧闭。
那些护卫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路边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或者一棵被雨打歪的野草。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直接的驱赶更令人难堪。
她试图鼓起勇气,再往前靠近一点,哪怕只是让护卫进去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