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的竹屋,在这片普遍的躁动中,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沉静。并非懈怠,而是一种将全部心神、所有精力都极致内敛,专注于一点爆发前的绝对凝聚。
他几乎切断了所有外界联系。库房值守早已托人代班,坊市摊位彻底关闭,连苏婉儿和程稳的数次来访,他也只是简短交谈几句便送客,言语间虽客气,但那眸底深处燃烧的紧迫火焰,却让熟悉他的二人明白,此刻任何打扰都是不被欢迎的。他们也只能留下几句“珍重”、“小心”的嘱咐,便各自投入自己的备战中。
赵南的世界,缩小到了这间简陋的竹屋,以及自身方寸之间的丹田气海。
法术的熟练、符箓的储备、丹药的炼制,在前一阶段的疯狂消耗中已暂告段落。火蛇术灵动如真,御风术飘忽难测,各类符箓分类叠放,丹药瓶也所剩无几。而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储物袋中几乎彻底枯竭的灵石和仅剩个位数的宗门贡献。
此刻,他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上——将自身灵力锤炼至炼气期的真正极限,冲击那传说中的大圆满之境。
炼气十二层,并非炼气期的终点。在其之上,还有一个鲜为人知,或者说极少有人能达到的隐晦境界——炼气大圆满。并非简单的灵力积累,而是将丹田内磅礴的灵力极致的压缩、凝练,去芜存菁,达到一种进无可进、圆融无瑕的完美状态。灵力由气态向着液态真元转化,虽本质未变,但其精纯度、凝聚度、与修士自身的契合度,都将发生质的飞跃。
达到此境者,根基之雄厚远超同阶,施展法术威力更大,续航能力更强,更重要的是,以此状态冲击筑基,成功率将大幅提升,铸就的大道之基也将更为稳固,对未来修行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然而,这一步艰难无比。需要对自身灵力有着极致入微的掌控,需要海量灵气支撑压缩过程带来的恐怖消耗,更需要无比坚韧的意志去承受那灵力极致压缩时带来的、仿佛要将丹田和经脉都生生撑裂碾碎的痛苦。
很多修士或因资质所限,或因资源不足,或因忍受不了那非人的痛苦,在达到炼气十二层后便选择直接冲击筑基,虽也能成功,但终究落了下乘,道基有瑕,潜力有限。
赵南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完美。有玉佩暗中辅助淬炼,有《青云炼气诀》中正平和的特性打底,更有之前服用蕴灵丹打下的坚实基础,他绝不会放弃冲击大圆满的机会。
竹屋内,简单的隔音禁制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赵南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五心朝天,整个人如同老僧入定,气息悠长几近于无。唯有胸口处,那枚贴身佩戴的玉佩,散发着微不可察的清凉意,丝丝缕缕,无声无息地浸润着他的心神,让他始终保持着一丝绝对的清明,不至于在极限的痛苦中迷失。
神识高度集中,彻底沉入体内,内视着丹田景象。
那里,已非昔日的气状漩涡,而是一片浩瀚的、奔腾不休的银色湖泊。那是他苦修《青云炼气诀》,并多次经历雷劫淬炼后形成的异状灵力,精纯无比,远超同阶。湖泊上空,隐隐有细微的电弧闪烁,更添其狂暴与力量感。
但赵南并不满意。在他的“眼”中,这片灵力湖泊依旧“松散”,颗粒之间存在着微不足道的间隙,灵力运转间,仍有极其细微的、本可以避免的损耗。
“压缩!”
心念一动,《青云炼气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丹田内的银色湖泊骤然沸腾,掀起滔天巨浪!强大的神识之力如同无形的大手,从四面八方向内狠狠挤压!
“嗡——!”
仿佛整个丹田都在震颤哀鸣!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烈胀痛瞬间席卷而来,如同要将他的身体从内部撑爆!经脉传来针扎火燎般的刺痛,那是高速运转并承受压力的灵力流带来的负担。
赵南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瞬间咬紧,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冷汗顷刻间浸透了衣衫。但他意志如铁,强行稳住心神,操控着神识,持续地、稳定地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