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觉醒物已非,冰心暗涌旧时痕。看二人如何在陌生与熟悉间试探前行,看那乱世羁绊如何于无声处深种。字字含蓄,暗流汹涌。
山谷中弥漫着死寂与新生交织的诡异气息。三名天机阁高手的尘埃早已落定,仿佛从未存在过。厉九川静立原地,周身那令人心悸的混沌波动已彻底内敛,但他仅仅站在那里,就仿佛一个吞噬光线的黑洞,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苏挽月的问题,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寂静中荡开细微的涟漪。
“你……还是厉九川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目光紧紧锁住那双混沌深邃的眼眸,试图从中找出熟悉的痕迹。
厉九川沉默了数息。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往日的戾气,也无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片亘古冰原般的漠然。他似乎在检索这个问题的意义,又似乎在审视眼前这个与他命运紧密纠缠的女子。
“名号,并无意义。”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语调平直,缺乏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具躯壳承载的记忆与因果,尚未消散。”
这个回答,冰冷而理智,近乎残酷。他没有否认自己是“厉九川”,却也将“厉九川”定义为一堆“记忆与因果”的集合体,仿佛在讨论一件物品。苏挽月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她熟悉的那个厉九川,纵然冷酷狠厉,却有着灼热如岩浆的执念与情感,而非眼前这具仿佛剥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绝对理性的空壳。
然而,下一刻,厉九川的目光却落在了她嘴角那抹未干的血迹上。那是方才为守护他而被震伤所留。他忽然抬起手,动作依旧看不出急切,却精准无比地触及她的唇角。指尖冰凉,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温度。
苏挽月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漠然却又带着绝对掌控力的气息定在原地。
只见厉九川的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气流萦绕,轻轻抹过那抹血迹。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血迹并非被擦去,而是如同被“抹消”了一般,瞬间消失无踪,连带着她体内因方才冲击而产生的细微暗伤,也在这混沌气流的掠过下,无声无息地愈合,仿佛从未受伤。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他甚至没有看那伤口第二眼,便收回了手,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你伤势初愈,命格新生,不宜妄动灵力。”他淡淡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内容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关切。“此地禁制已破,不宜久留。”
这矛盾的行为,让苏挽月怔在原地。他漠视她的疑问,却精准地治愈她的伤势;他言语冰冷如刀,行动间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维护?这维护不带温情,更像是一种对“所有物”或“因果关联物”的处置逻辑。
她看着他那双混沌眼眸,试图穿透那层漠然,看清其下的真实。她想起他沉睡时,自己日以继夜的守候,想起他体内命格融合时那凶险万分的景象,想起他方才苏醒时,那望向自己的第一眼深处,一闪而逝的、极其微弱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