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扫进阳台画室，夏小星趴在画架前，笔尖悬在画布上空，眉头却拧成了小疙瘩。漫画稿明天就要交初稿，她正画到主角撑伞的关键帧，可手里那支快没墨的黑色马克笔，怎么也没法画出伞沿的阴影，最常用的那支黑色笔，居然不见了。
“奇怪，昨天还在收纳架上的啊？”夏小星把画具箱翻得底朝天，颜料管滚了一地，连顾衍之昨天刚整理好的铅笔盒都被她掀开，却连黑色笔的影子都没见着。她记得清清楚楚，昨晚画完背景后，明明随手放进了收纳架的“黑色区”，怎么今天就没了？
客厅里传来顾衍之翻书的动静，他周日总喜欢在书房看合同，这会儿大概是听见了画室的动静，脚步声慢慢靠近。夏小星没抬头，手指还在地毯缝隙里抠，上次蓝色笔就掉进过这里，这次说不定也是，可指尖只摸到几根散落的毛线，急得她鼻尖都冒了汗：“完了完了，明天就要交稿，这支笔没墨了，新的那支还找不着……”
“找什么？”顾衍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从书页里抬眼的轻缓。他靠在门框上，看着画室里一片狼藉：颜料管歪在收纳架旁，素描本摊在地上，夏小星跪坐在地毯上，头发被她抓得乱糟糟的，活像只找不到粮仓的小仓鼠。
“我的黑色马克笔！就是那支笔帽上有小划痕的，”夏小星回头，眼眶都有点红，指着收纳架最下层的黑色区，“我昨天明明放回去了，今天怎么找都没有，这支快没墨了，画不出阴影怎么办啊？”
顾衍之没说话，走进画室蹲下身，先把滚到她脚边的黄色颜料管扶起来，又顺手把散在地上的铅笔拢到一起。夏小星看着他动作，心里更急了：“你别整理了，帮我找找笔行不行？真的要来不及了……”
“慌什么。”顾衍之直起身，没去翻她刚弄乱的画具箱，反而径直走向收纳架，指尖在黑色区的格子上顿了顿，准确地拉开第三格的抽屉，那支笔帽带划痕的黑色马克笔，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旁边还放着她上周弄丢的白色高光笔。
他把笔递过来时，夏小星还愣着，接过笔的手都有点僵：“你……你怎么知道在这儿？我明明翻了黑色区，没看见啊！”
“昨天你画完随手塞到了蓝色区第二格，”顾衍之弯腰把她刚才踢开的收纳架抽屉关好，指尖蹭过蓝色区里那支歪掉的笔，又把它摆正，“我整理的时候看见，就帮你归位到黑色区第三格了。”
夏小星低头看着手里的笔，笔帽上的划痕还在，是上次她不小心摔在地上磕的，当时还心疼了半天。她忽然反应过来，抬头盯着顾衍之：“你居然记得我把笔放错区了？还特意帮我归位到黑色区第三格？”
顾衍之的耳尖悄悄泛红，转身去捡地上的素描本，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过：“看你每次都从黑色区第三格拿，就记着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蓝色区是画天空用的，你很少用黑色笔在那儿，放错了下次找起来麻烦。”
夏小星手里的笔忽然变得沉甸甸的。收纳架的黑色区有五个格子，她自己都没刻意记过常用的笔在第几格，只是每次顺手就拿第三格的那支，没想到顾衍之居然看在眼里，还记在了心里。她想起以前一个人住时，总把常用的笔随手扔在画架旁，每次找笔都要翻半天，直到跟顾衍之同居，才有了“用完归位”的习惯，可她归位时总马马虎虎，倒是他，把她的小习惯都悄悄记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顾衍之把素描本递到她面前，上面还留着她昨晚画的草稿，“不是要赶稿吗？再愣着，明天真的交不上了。”
夏小星回过神，赶紧握着笔回到画架前，笔尖落在画布上，黑色的线条流畅地勾勒出伞沿的阴影，比刚才那支快没墨的笔顺手多了。可她画着画着，忍不住回头看，顾衍之还在画室里，正蹲在地上，把她刚才弄乱的颜料管按容量大小摞回收纳架，连管身上的标签都要对齐，动作认真得像在处理重要的合同。
“顾衍之，”夏小星忽然开口，声音轻得怕打扰他，“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偷偷观察我啊？”
顾衍之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画画时总把笔帽随手扔，上次差点掉进颜料盒里；还有那支红色笔，你用的时候喜欢把笔帽夹在耳朵上，每次都要我帮你捡……这些用得着特意观察吗？”
夏小星的脸颊瞬间热了。她还以为自己的小习惯藏得很好，没想到全被顾衍之看在眼里，连她夹笔帽的小动作都记得。她咬着唇，看着顾衍之把最后一支颜料管放进收纳架，忽然想起上周末他帮她调颜料时，精准地放了她喜欢的那勺白色颜料，当时还以为是巧合，现在才明白，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他悄悄记着罢了。
“对了，”顾衍之整理完，走到画架旁，看着画布上的主角，“伞沿的阴影可以再深一点，跟背景的蓝色对比更明显。”他伸手在画布上比了比，指尖离画面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怕碰脏她的画。
夏小星照着他说的，用黑色笔加深了阴影，果然，画面瞬间立体了不少。她转头看着顾衍之，忽然觉得，有他在身边，好像再急的稿子都不用慌了，他不仅帮她整理画具，记着她的常用笔，还会在她卡壳时，悄悄给她提建议。
“你什么时候懂画画了？”夏小星好奇地问，以前只知道他会看合同，会整理文件，从没见过他碰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