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吱——!!”
上午十点,一声刺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声猛地撕裂了红星轧钢厂一车间的嘈杂。天车紧急刹车,轨道上擦出一串火星,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何雨柱正猫着腰,手里握着丝锥,全神贯注地对准工件上的孔。这一声尖响吓得他手一抖,刚对准一半的螺纹彻底歪了。
“我靠!哪个孙子又乱撂闸?!”
他猛地直起身,一把摘下护目镜,骂骂咧咧地抬头往上看。还没看清天车驾驶室里是哪个冒失鬼,眼角余光就瞥见车间大门口逆着光走进来一个人。
来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灰布中山装,整整齐齐地扣到风纪扣,标准的“四道兜”干部服。他腰板挺得笔直,像一杆插进车间的标枪,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唰地一扫,整个车间的运转节奏仿佛都慢了半拍。
何雨柱眯着眼仔细一瞅,手里的丝锥“当啷”一声就掉在了水泥地上,蹦起老高。
“哎!哟!喂!!”他几乎是弹跳着迎了上去,声音都变了调,“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怎么大驾光临我们厂子了?!您下来视察咋也不提前发个电报?我好组织全车间的人去厂门口敲锣打鼓欢迎您啊!”
龙星雨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声音洪亮:“少给我来这套!还敲锣打鼓?我要是提前通知,你小子怕是得把食堂的炒勺都拎出来当锣敲!说了多少遍,低调,低调!”
“懂!必须懂!”何雨柱点头哈腰,挤眉弄眼,“师父的低调,那就是把欢迎仪式从厂门口挪到食堂小灶,对不对?”说完也不等龙星雨反应,扭头就冲着正在旁边偷瞄自己的徒弟吼了一嗓子:“傻小子别愣着了,过来!拿着这十万块,去行政楼,把南易那家伙给我揪出来,把钱给他!就说他柱子哥要招待‘御前行走、膳食大总管’龙局长,让他立刻、马上、麻溜儿地带着看家本事滚到食堂来!”
徒弟哎哟一声,脚底抹油,嗖地就没影了。
龙星雨抬手就给了何雨柱一个结结实实的脑瓜崩,笑骂道:“臭小子!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副德性,嘴上跟抹了香油似的,滑不溜秋!”
何雨柱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师父,您轻点儿!再弹几下,我这脑袋就该成开口笑的糖炒栗子了,等会儿吃饭都张不开嘴,您可别怪徒弟我没陪好您。”
去食堂的路上,龙星雨放慢脚步,从那个已经发白的旧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很厚,边角磨损得厉害,透着一股经年摩挲的温润感。
“你爸何大清,寄给我转你的。”龙星雨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何大清——现在可是保城市局的一把手,干得有声有色的。”
何雨柱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了。他下意识地在裤腿上用力蹭了蹭双手,才郑重地接过那封信。喉咙有些发干,声音都哑了几分:“我爹……他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
“放屁!”龙星雨眼睛一瞪,“你爹哪天不把‘我家柱子’挂嘴上?”
何雨柱哭笑不得:“得,我在他嘴里成‘炊事班武装部长’了。”
……
食堂小包间,南易顶着高帽立正:“龙局,久仰!鄙人南易,忝为红星轧钢厂食堂主任,外号‘南一勺’,今天为您下厨做饭,包你满意!不好吃您当场把我关小黑屋!”
龙星雨微笑:“别紧张,我胃早被柱子惯坏,好吃给锦旗,不好吃——”拉长声调,“把你调保城去,天天给何局长炒木须肉!”
南易脸垮:“别呀领导,我认灶不认路,去外地炒菜会晕车!”
何雨柱拍桌:“再贫,龙局让你去红星派出所帮厨,每天熬棒子面粥!”
何雨柱却有些心不在焉,那封厚厚的信像块烙铁似的揣在他兜里,烫得他坐立难安。等南易开始炒第一道菜时,他终于忍不住,悄悄掏出了那封信。
第一道:【酱爆桃仁鸡丁】
南易站在灶前,手腕一抖,大铁勺在火光中翻飞,火苗轰地蹿起三尺高。不一会,菜就好了。
龙星雨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眼睛猛地瞪圆,原地就蹦出三个字:“嗷!嗷!嗷——!好!”
何雨柱却根本没留意师父的赞叹。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手指甚至有些发抖。信纸是那种老式的稿纸,上面是他熟悉的、略显潦草的字迹。开篇第一句就是:“柱子我儿,见字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