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恳求之声此起彼伏,几位在宗门内举足轻重、平日里威严自持的长老,此刻却都放下了身段,言辞恳切,试图挽留这位定海神针。
然而,萧御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掌中信物纹丝不动。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枯井,扫过众人那写满愧疚、焦急与不舍的脸,没有愤怒,没有讥讽,也没有丝毫动容。
待众人声音稍歇,他才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得令人心寒:“往事已矣,无需再提。我去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
他顿了顿,仿佛只是在进行最后一项必要的交接,继续道:“仙尊之位,不可久悬。我荐一人,可承此位。”
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玄镜。”萧御缓缓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云鹤真人与几位资历最老的长老皆是浑身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玄镜!那是比萧御辈分更高、早已不问世事、隐居后山禁地深处不知多少年月的太上长老!
其修为深不可测,据说早已触摸到飞升门槛,只是心性淡泊,常年闭关,宗门内知晓其存在的人都寥寥无几!
萧御竟推荐了这位!
“玄镜师伯他……早已不理俗务,只怕……”云鹤真人迟疑道。
“他欠我一个人情。”
萧御淡淡道,语气不容置疑,“持我信物前去,他自会出关,暂代仙尊之职,护佑宗门。待有合适人选,再行传承即可。”
说罢,他不等众人反应,将掌中所有信物,轻轻放在了云鹤真人颤抖着伸出的双手之上。
那本命玉符在脱离他掌心的瞬间,光芒微微黯淡了一丝,那丝与宗门气运的牵连,也随之悄然断裂。
放下信物,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失去了一层与这世间最后的、有形的联系。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宏伟肃穆、承载了他千年岁月的大殿,目光掠过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没有留恋,没有告别。
然后,他转过身,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步履从容,踏出了议事大殿的门槛,将所有的恳求、愧疚、以及那象征着无上权柄的信物,尽数留在了身后。
阳光洒落,为他雪白的发丝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却无法温暖那周身弥漫的、万古不化的孤寂与寒意。
托付已了,尘缘已断。
青云宗的凌云仙尊,自此,成为了一段过往。
而他,只是萧御。
一个失去了唯一想要守护之人的……独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