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洗冤屈(2 / 2)

萧御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却几乎凝成实质,“她的一双手,原本是用来执笔研墨的……最后,却布满冻疮,溃烂见骨,连一方干净的绢帕都找不到。”

他的目光扫过陆文康身上尚且完好的囚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你们陆家,欠她的,朕会一笔一笔,亲手讨回来。”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刑讯室。

那里,陆秉权已被剥去上衣,绑在木架上。

萧御就坐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行刑手,用烧红的烙铁,一寸寸熨烫那曾经位极人臣的躯体。

“呃啊——!!陛下!老臣冤枉!冤枉啊——!”陆秉权的惨叫声凄厉不绝,在狭窄的刑讯室内回荡。

萧御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欣赏什么绝美的景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到的,是虞颜在雪地中晕厥的苍白面容,是她咳血时颤抖的肩膀,是她最后那句气若游丝的“陛下保重”,是那方写满“愿陛下长安”的染血绢帕……陆党每一声惨叫,都像是在他心头的烈火上添了一勺油,既带来一丝扭曲的快意,又灼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在忏悔!

**与此同时,另一道旨意也颁行天下。**

“兹有已故宫女虞氏,名颜,系出清流,秉性柔嘉,敏慧夙成……侍奉御前,克尽敬慎,温良恭俭,然遭奸佞构陷,蒙冤受屈,贞烈可风……朕心深为轸悼,追封为**宸贵妃**,以贵妃礼制厚葬于妃陵。其父虞谦,忠直蒙冤,着追复原官,加赠太子太保,谥‘文贞’,母妻皆受诰命追封……虞氏一门,忠烈之后,特旨褒奖,拨帑银重修府邸祠堂,以慰忠魂。”

这道追封的旨意,用词华美,恩宠备至,几乎打破祖制。

一个“罪奴”,被追封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妃,赐予寓意深远的“宸”字封号,家族哀荣至极。

“贞烈可风”四字,更是彻底洗刷了她身上所有的污名。

葬礼极尽隆重。棺椁用的是罕见的金丝楠木,陪葬品超越了贵妃规制,送葬的队伍绵延数里,白幡如雪,纸钱漫天,哀乐声震动整个京城。

萧御甚至下令,陆秉权及其核心党羽的尸身,不得收殓,曝尸荒野,以祭虞颜在天之灵!

萧御没有亲临葬礼。他独自站在宫墙的最高处,寒风吹动他玄色的衣袂。

他望着那支浩荡的送葬队伍,如同一条白色的河流,缓缓流向城外。

他给了她死后的无尽哀荣,洗刷了她生前的所有冤屈。

他用仇人的鲜血,祭奠了她的亡魂。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闭上眼,仿佛又看见那方染血的绢帕,那上面密密麻麻、用血与水写下的“愿陛下长安”和那刺眼的“无悔”,如同最锋利的针,一针一针,永无休止地刺在他的心上。

血已流尽,冤已昭雪。

但这座冰冷的宫墙之内,那个会在他批阅奏折疲惫时,默默为他续上热茶的身影,再也回不来了。

他倾泻的雷霆之怒,他给予的至高追封,不过是一个失去一切的帝王,所做的最苍白、最无力的弥补。

这血洗冤屈换来的,并非解脱,而是更加沉重、永远无法卸下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