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挺热闹啊?”谢清的声音带着北地风沙磨砺过的粗粝感,“这还没动身去钱塘呢,某些人就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跑到人家未婚夫的院子里,黏糊到现在还不走?”她目光如刀子般刮向林婉儿,语气充满了鄙夷,“怎么?是打算今晚就歇在这儿,跟未婚夫一起睡了?”
林婉儿被她这毫不留情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又气又急,站起身辩解道:“谢清姐姐!你、你胡说什么!我、我只是来探望表哥……”
“探望?从下午探到晚上,饭都蹭上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沐浴更衣了?”谢清嗤笑一声,根本懒得听她辩解,转而看向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阮郁,将肩上的铺盖卷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
“阮郁,”她直呼其名,姿态嚣张得如同她是这院子的主人,“虽然还没成婚,但好歹我谢清也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女人都能待,我凭什么不能待?今晚,我就睡这儿了!”
阮郁额角青筋直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谢清!你放肆!还未成婚,岂能同住一院?成何体统!”
“体统?”谢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双手环胸,睥睨着他,“你跟这不知道避嫌的表妹在书房待到月上柳梢头就合乎体统了?少跟老娘来这套!要么,让她立刻滚蛋!要么,老娘就在这儿住下!你自己选!”
她这番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做派,把“未婚妻”的身份用成了砸场子的利器,效果却出奇的好。
阮郁被她气得胸口起伏,他知道跟谢清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冰冷的目光转向一旁已经不知所措的林婉儿,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表妹,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林婉儿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看着阮郁那毫不留情的逐客令,再对上谢清那充满嘲讽和威胁的眼神,知道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目的了,反而惹了一身腥。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讪讪地低下头,忍着屈辱的泪水,低声道:“是……婉儿告退。”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林婉儿狼狈离去的背影,谢清满意地哼了一声,目的达成!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铺盖卷,随意地往肩上一扛,对着脸色依旧难看的阮郁,潇洒地挥了挥手:
“行了,碍眼的人走了。拜拜了您嘞!”
说完,竟真的就这么扛着她的铺盖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清晖院,来去如风,只留下一室狼藉和阮郁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低气压。
谢清心中冷笑:想跟阮郁那个小白脸亲近?门都没有!他阮郁还不如自己养的面首阿赫赤强壮,不如柳明轩解语,看着就倒胃口!但只要是她林婉儿想干的,她就偏要给她搅黄了!
清晖院终于恢复了寂静,只是这寂静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窒息的尴尬与怒火。阮郁站在书房中央,看着那扇被谢清踹过的门,眼神阴鸷。
钱塘之行尚未开始,这建康府内的硝烟,已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