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元仲冬雪漫关,长安诸署夜筹鞍。
武库启封调毒蝎,医署收囊集青蒿。
匠坊夜锻藤牌韧,江营晨振战旗寒。
万卒同仇呼报仇,誓平林邑报君安。
旨意传出,长安城内各衙署瞬间灯火通明,井然有序。
武库位于长安城西北隅,是大汉储存军械的重地,常年由羽林军重兵把守。武库令李忠接到旨意时,正在核对北伐后剩余的军械数目,听闻要秘密调拨“毒蝎雷”三百枚、“震天雷”五百枚,他手中的算盘“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
“毒蝎雷?”李忠难以置信地看着传旨的内侍,“那可是……那可是将作监去年才造出来的新器,总共也才造了五百枚,陛下竟要调拨三百枚?”
内侍面色严肃:“李令君,陛下有旨,此次南征,务必诛灭林邑蛮夷,为日南死难军民报仇。所有军械,优先供给平南大军,不得有误!”
李忠不敢再多问,立刻点齐二十名心腹工匠,带着羽林军,打开了武库最深处的库房。库房内阴冷潮湿,一排排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军械,从强弓劲弩到刀剑甲胄,再到封装完好的火器,皆由铁皮包裹,贴上封条。
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搬下存放“毒蝎雷”的木箱,打开封条,里面的“毒蝎雷”通体呈黑褐色,陶制外壳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顶端有一根引信,看着不起眼,却透着致命的气息。李忠亲自拿起一枚,仔细检查引信是否完好,外壳是否有裂痕,口中喃喃道:“这东西威力太大,还带着毒,可得小心些,别在运输途中出了差错。”
他转头对工匠头目道:“所有火器,都要用厚茅草包裹,再装入双层木箱,箱内填实稻草,防止碰撞;‘毒蝎雷’的引信要单独存放,待到大营后再装配;火药要装入密封的陶罐,贴上‘防潮’的标签,每车火药旁都要派专人看管,严禁烟火!”
工匠们齐声应诺,开始有条不紊地打包军械。库房外,铁卫营已经备好马车,马车的车轮都裹上了厚厚的棉布,以减少颠簸。李忠看着一箱箱火器被搬上马车,心中不禁感慨:“想当年先帝在时,南中虽乱,却也未曾动用如此多的火器。这林邑范熊,当真是把陛下惹恼了。”
太医署位于皇城东侧,此刻也是一片繁忙景象。此时的太医令苏伯已是七十高龄,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他接到旨意后,立刻召集了所有精通南方瘴疠、毒虫的医官,在署内的药材库前集合。
“陛下有旨,南征大军需携带足量防治瘴气、蛇虫、疫病的药物,我等身为太医,当尽己所能,为将士们保驾护航!”苏伯的声音虽苍老,却字字有力,“南方瘴气凶猛,疟疾、痢疾、蛇毒皆是军中大患,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大军非战斗减员。今日,我等需将所有能用的药物都备齐,绝不能让将士们在前线受病痛之苦!”
医官们纷纷应和,开始翻找药材库。药材库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材,从常见的甘草、当归,到珍稀的人参、鹿茸,再到专治瘴气的常山、蜀漆、青蒿,应有尽有。
“常山、蜀漆各三百斤!这两种药是治疟疾的特效药,必须多带!”苏伯指着架子上的药材,对药童们喊道,“青蒿五百斤,洗净后晒干,分成小包装,让将士们随身携带,煮水喝可防瘴气!黄连两百斤,治痢疾;雄黄一百斤,撒在营寨周围可驱蛇虫;还有这解毒的金银花、甘草,各带五百斤!”
药童们奔跑着,将药材从架子上搬下来,称重、分包、装袋。一位年轻的医士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医书:“苏公,弟子在《神农本草经》中看到,南方有一种‘见血封喉’的毒箭,寻常药物难解,弟子已将解毒的药方抄录下来,是否要按方配药?”
苏伯接过医书,仔细看了看药方,点头道:“极好!这种毒箭在南中彝部也有使用,解毒之法确是如此。你即刻带人按方配药,多配些,装入瓷瓶,贴上标签,交给随军医官。”
他又想起一事,对身边的医官道:“你等再编写一些简易的防瘴手册,写明如何辨别瘴气、如何饮用沸水、如何避免在沼泽地带宿营,每个随军医官发一本,让他们教给将士们。”
忙碌间,苏伯的儿子苏辰匆匆赶来,他也是一名医士,此次主动请缨随军出征。苏辰走到父亲身边,躬身道:“父亲,儿子已收拾好行装,随时可以出发。”
苏伯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板起脸道:“你此次随军,责任重大,需谨记三点:一是饮水必沸,食物必熟,不可因口渴饥饿而随意饮用生水、食用生冷食物;二是遇有将士染病,需即刻诊治,不可拖延;三是若遇不明毒物,切勿轻举妄动,需先查明毒性再用药。记住了吗?”
苏辰重重点头:“儿子记住了!父亲放心,儿子定不负陛下所托,不负父亲教诲!”
苏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继续指挥药材筹备。库房内,药香弥漫,医官们和药童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他们知道,这些药材承载着前线将士的生命,容不得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