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元季秋桂溢香,朱雀风闲市景长。
未央烛冷文书肃,辽海凶音透寒霜。
相父谋深防孽烬,汉皇断决整戎行。
马岱砺兵临辽左,陆抗造船扼沽沧。
公元240年,肇元四年,季秋。
长安城桂子飘香,金风拂过朱雀大街,卷起满地黄叶,落在往来行商的货担上,平添几分闲适。然这份市井间的悠然,却丝毫透不进未央宫的丹墀。御书房内,烛火高烧,映得满室绢帛文书泛着冷光,来自东北的审讯结果,如同一块自极北冰原凿下的寒玉,投入了刚刚因西域都护府立、扶余臣服而稍显舒缓的朝堂氛围中,瞬间冻结了所有轻松。
廷尉正卿李肇手持一卷审讯记录,躬身立于阶下,额角渗出细汗。他刚刚读完公孙渊旧部俘虏的供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得殿内空气愈发凝重。“启禀陛下,臣等连日审讯公孙渊帐下旧将韩综之子韩瑶,已得实供。公孙渊败亡前一年,便暗中遣其子公孙修携亲信家臣三百余众,携带黄金千镒、铁器图谱数十卷,自辽东郡东部沿海潜出,乘船北上,目的地正是挹娄国。”
李肇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公孙修至挹娄后,以黄金贿赂挹娄国主穆克,又献上铁器铸造之法——据供词,此图谱乃公孙渊暗中招揽中原逃匠所绘,可铸铁刀、铁箭镞,较之挹娄原有石器、骨器,锋利何止倍蓰。穆克大喜,视公孙修为上宾,不仅将其部众安置于萨哈林岛南部(时称苦叶岛南滩),更许其招募流亡胡汉、收拢公孙渊残部。至肇元四年夏,公孙修已聚兵两万有余,其中既有辽东旧部,亦有挹娄部落勇士,更有自沃沮、高句丽逃来的亡命之徒。”
“两万兵马……”刘禅手指轻轻敲打着御案,紫檀木的案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李肇脊背愈发冰凉,“穆克竟愿借兵与公孙修?还扬言‘共生死’?挹娄不过肃慎别支,偏居东北极边,凭什么敢与我季汉为敌?”
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落在御案上铺开的《东北舆图》上,指尖点向那片标注着“挹娄”的空白区域——那里只草草画了几条河流、山脉,其余皆是“苦寒之地,多沼泽山林”的注脚。“陛下,挹娄之地,北抵北海(今鄂霍次克海),东接大海,西连扶余,南邻沃沮,方圆数千里。其民以渔猎为生,居半地穴之屋,冬则衣兽皮,夏则衣麻布,性剽悍好斗,弓力极强,能射穿坚甲。其地多冻土,夏季沼泽遍布,车马难行;冬季积雪丈余,寒风如刀,非中原将士所能耐受。穆克自以为凭此天险,我朝大军难至,故敢收容公孙修,妄图借其‘汉地智谋’,吞并扶余、沃沮,壮大自身。”
“天险?”刘禅冷笑一声,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萨哈林岛”三字,“当年秦始皇筑长城,北拒南匈奴,世人亦谓南匈奴之地苦寒难征,结果蒙恬却能‘却南匈奴七百余里’。汉武帝时,霍去病出代郡两千余里,封狼居胥,漠北苦寒,亦未曾阻我汉军锋芒。穆克与公孙修,不过是仗着一块无人熟知的冰原,便以为能高枕无忧?”
殿内众臣皆躬身屏息,皆知陛下此语,已是动了征伐之心。丞相长史杨仪适时进言:“陛下英明,然挹娄非南匈奴、突厥可比。其地无固定城池,部众散居于山林沼泽之间,若大军深入,恐难寻其主力;且冬季极寒,粮草转运艰难,稍有不慎,便可能重蹈李陵覆辙。臣以为,当先遣细作,探查其地理、部落分布、粮草囤积之地,再图进兵。”
“杨长史所言极是。”诸葛亮颔首附和,“臣亦以为,不可贸然兴兵。可分三步走:其一,遣使问罪,先礼后兵,若穆克识时务,交出公孙修,可免刀兵之祸,亦显我朝仁德;其二,整军备战,此乃重中之重。需选拔耐寒之士,习雪地山林战法;打造适冰海航行之舟,备跨海之师;囤积粮草、御寒物资,确保后勤无虞;其三,联络扶余、沃沮,令其不得与挹娄相通,若能助我军粮草、向导,可许以赏赐,断公孙修外援。”
刘禅目光扫过众臣,见无人反对,便沉声道:“就依相父与杨长史之策。拟旨:
一,命谒者仆射郑充为正使,持节赴挹娄,严词诘问穆克,责其收容逆贼、图谋不轨,限其一月之内,缚送公孙修及所有残部至辽东郡,另献良马两千匹、貂皮千张、海东青五十只以赎其罪。若逾期不遵,朕必遣天兵,踏平其地!
二,擢升镇东将军马岱为平东将军,加都督辽东诸军事,即刻移营至辽东郡望平县(今辽宁新民),于幽、并二州选拔精锐两万。选拔标准:凡出身并州北部、幽州塞外者优先,曾随北伐经历寒冬者优先,能耐寒、善骑射、习山林战者优先。另,自南匈奴降部中择善骑射、耐寒之士五千,由呼衍卓统领;自朝鲜四郡故地择熟悉东北地理、善步战之士五千,由高琏统领,皆编入马岱军中,一并操练。
三,命镇北将军魏延移镇青州东莱郡(今山东烟台),负责招募倭国士兵。传朕旨意:凡倭地武士、部落勇士,愿随汉军远征者,月给粮三石、钱五千,战后若愿归汉,可赐田宅;若愿返倭,另赏黄金五十两。择其勇悍者,编为‘海东锐卒’,限万人,严加整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