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李成安,眼神锐利了些许:“如今,朕的底牌如今就在这里。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成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手指缓缓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在几个关键的州府上点了点,然后拿起旁边备好的朱笔,在地图上勾勒起来。他画的并非全部十六州,而是圈出了其中相连的十个州府。
看到李成安圈定的范围,段天德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那抹苦涩的笑容化为了带着几分了然和无奈的轻笑:“李成安啊…你果然不愧被父皇誉为最精明的商人…”
他的手指点在那被圈定的区域上,特别是其中几处标注着矿藏符号的地方:“…你这十州几乎囊括了我北凉大部分铁矿和近一半的铜矿,还有大半的商贸通道。李成安,你这是要抽走我北凉未来复兴的筋骨啊。”
李成安放下朱笔,神色平静,并无被点破用意的尴尬:“陛下言重了,目前这些东西对我大乾而言,很重要。陛下应该明白,我在中域还有一些大麻烦要处理,所以铁矿这东西必不可少,待我解决了南诏的麻烦,将来北凉需要,我大乾会尽可能得帮助北凉恢复生机。
这是我对北凉的承诺,这次战争,死了很多人,我需要给大乾一个交代,我想,陛下应该明白我的难处。同时,这样一来,将来也能为北凉减少许多麻烦!毕竟北凉的生路只有这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这话,既是说给段天德听,也是说给一旁沉默不语的段开炎听。
这一次南诏拿北凉开刀,那下一次呢?若是天启或者其他地方的人再来,北凉又该拿什么来抵挡?只有北凉对大乾彻底没有任何威胁的时候,中域才不会再次把北凉当成棋子,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别人自然不会正眼看你,这同样是为北凉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弱国无外交,这很残忍,但却很现实,没有哪个王朝能逃脱这个定律!
段天德深深地看着李成安,又看了看自己那神色变幻的段开炎,最终,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叹了口气。他伸手,将桌上那两道圣旨中的一道,推到了李成安面前。
“以此十州,换北凉国祚延续,换段氏血脉存续,换…北凉的安宁。”段天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异常坚定,“这道是割地诏书,用印之后,即刻昭告天下。”
“不必了。”
李成安却突然开口阻止了他。
在段天德和段开炎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这诏书,你自己留着吧,不必给我了,我大乾用不着!”
“为何?”段天德皱眉。
李成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些许桀骜的弧度,目光扫过那张代表着一国君主屈辱的诏书,最终落在段天德脸上:“我大乾的疆域,从来不需要靠一纸敌国的割地诏书来证明。大乾的安危与疆界,从来只在我大乾将士们的兵锋所向之内!这纸诏书,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张废纸。”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冷冽:“陛下要做的,是即刻下令,将这十州之地的所有北凉军队、官员,尽数撤出。至于百姓…若有愿意随军北迁者,我大乾绝不阻拦,并提供必要的方便。若愿留下,则视为我大乾子民,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