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印如遭雷击，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远处金代善焦急的吼声，近处叛军嚣张的喊杀声，在他耳中都化为无意义的嗡嗡杂音。
他颤抖着缓缓捡起玉佩，白玉上那朵并蒂莲的花瓣被血浸透，红得似烈烈燃烧的火焰，如针般刺痛他的双眼。
“啊——！”这声悲恸的嘶吼，仿佛从灵魂最深处迸发而出，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章怀印猛地抄起刀，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不顾一切地冲进敌阵。
叛军们瞧见他这副可怖模样，竟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两步。这个满身浴血的汉子，双眼通红似要滴出血来，嘴角咧着，露出癫狂的笑容，宛如索命的恶鬼降临人间。
第一刀，他奋力劈开敌人的盾牌，木屑飞溅四射；第二刀，他迅猛斩断马腿，战马吃痛嘶鸣着轰然倒下；第三刀，他直接削飞敌将的半边脑袋，温热的脑浆溅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在疯狂地大笑。
“来啊！”他一脚狠狠踹开一具尸体，眼中满是疯狂与愤怒，“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金代善带人匆匆冲过来时，只见章怀印独自屹立在尸堆之上，脚下牢牢踩着沙俄军官的旗子。他浑身布满伤痕，鲜血不断从伤口汩汩涌出，却依旧将赛音的玉佩紧紧护在怀里，没有再让一滴血沾上它。
此刻的章怀印，眼神空洞却又透着一股决绝。他望着远方，似乎看到了与赛音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曾经的欢笑、并肩作战的默契，都随着赛音的离去而变得刺痛心扉。
运送遗体的马车在戈壁上缓缓前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章怀印亲自赶着车，赛音的尸身用白布严严实实地裹着，上面盖了一面军旗，那是他荣誉的象征，也是他们并肩战斗的见证。
佟玉柱骑着马，默默地跟在旁边，右腿的箭伤还在不断渗血，染红了马腹下的毛。“喝口水。”佟玉柱看着章怀印干裂的嘴唇，心疼地递过皮囊。章怀印微微摇头，干裂的嘴唇又渗出血丝，他已经三天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仿佛所有的言语都随着赛音的离去而消逝。
夜里宿营时，金代善悄悄走到章怀印身边，轻轻地撬开他的手掌。只见那枚玉佩被攥得太紧，莲花的纹路都深深地印进了皮肉里，仿佛已经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见证着他与赛音之间深厚的情谊和那沉重的誓言。
奉天城，阴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上。细密的雨丝如泣如诉，淅淅沥沥地飘落，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哀伤的氛围之中。
佟玉姑静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她的手轻轻地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盼，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归来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