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手段。”
明蕴含笑:“夫人谬赞。”
广平侯夫人心口堵着火,眼下戚清徽给带她的惶恐稍退了,心口也冒出对明蕴的恼意。
“婚也退了,如你愿了。”
“不过说起来,徐家没亏待你吧。可你转头就和那位好上了,打的我措手不及。这手段倒是让我佩服。”
明蕴笑意不改,在广平侯夫人下台阶时,还假意虚虚扶了一把。
论做样子,她可不输所有人。
“可夫人打心底瞧不上我。”
明蕴可一直心如明镜:“若不是徐家后宅已成泥潭,夫人实在找不到能压住阵脚的。这桩烫手婚事,原也落不到我这般出身的人手里。”
“倘若我没法在徐家站稳脚跟,给夫人助力,终将成为一枚弃子,不是吗?”
广平侯夫人笑意一敛。
聪明人说话,到底直击要害。
“既然知晓,追出来作甚,是来炫耀的?”
明蕴轻笑:“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吗?”
广平侯夫人:……
明蕴漫不经心道。
“夫人当年何尝没有婚约在身?偏比不上广平侯府的门第。外头都传您是为照拂外甥才委身嫁入门,可这等说辞,过于招笑。”
怜悯之心确有,双亲施压亦是实情,然广平侯夫人岂无半点私念?
她这般人物,向来最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别您听多了,自个儿都信以为真了?”
明蕴:“夫人远比我明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的道理。”
广平侯夫人气笑。
牙尖嘴利!
“奉劝你清醒些,戚家那样的门第岂是你能高攀的?那位纵是被美色所惑,可以色侍人如何能长久。”
“我啊,就怕你一朝后悔。”
“这就不劳夫人操心了。”
明蕴:“您府上的那堆破事,分明足够头疼了。”
“可惜了,这次是我路数周全送夫人,下回相见却要夫人向我问安了,这身份转变,尊卑倒置,想必夫人能适应。”
能屈能伸,现在就适应挺好的。
说话间,两人出了明府。
街上人来人往,见明家挂起丧幡,纷纷驻足看来。
广平侯夫人拍了拍明蕴的手,面露遗憾:“好孩子,不必送了。终究是禹哥儿没有福气,你可别怨我。”
明蕴也逢场作戏,盈盈一拜:“不怪夫人,是我不敢耽误府上世子。”
“夫人慢走。”
广平侯夫人点头回应。
甫入车厢垂下车帘,她整张脸便似被阴云笼罩。
从前明蕴在她跟前温驯知礼,她早习以为常,可骤然换了副面孔,这般落差,教她如何舒坦?
明蕴目送马车远走。
她往回走。
映荷低声:“也不知戚世子到底做了什么,奴婢就没见过广平侯夫人这般憋屈。”
“左不过威逼利诱。”
映荷很快又发愁了。
“婚事虽已退,可要等国公府那边点头,这一关怕是极难。戚世子那边何时才能来提亲?若来得太急,难免落人口舍……”
她絮絮叨叨。
“也不知年前能否定下,最好娘子来年就能嫁过去。”
明蕴:“许是能。”
“别慌。”
“我又不是有了身子,过几个月肚子藏不住。”
嗯,她只是有个四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