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走的不慢,几日便到了江宁。
此行的目的皇上说是巡查水师,但瞧着他那自由散漫的样,言云觉得这个借口也就听听得了。
到了江宁之后,皇上换了常服和皇后去街上闲逛去了。
言云本想着拉着黑瞎子也出去走走。
江宁城的日头比京城暖些,刚下船就闻到巷子里飘来的糖炒栗子香。言云正让魏嬿婉找件薄些的披风,就见锦瑟拽着永涟的袖子跑过来,小姑娘的辫子上还别着朵刚摘的石榴花,晃得人眼晕。
“姑祖母!”锦瑟仰着小脸,鼻尖沁着薄汗,“二哥说外面坏人多,不让我自己去逛,您带我们去吧?”她拽了拽永涟的胳膊,“二哥也想去看杂耍呢,他就是嘴硬!”
永涟比锦瑟长几岁,已有些少年人的沉稳,这些年因着言云的原因,永涟这辈子的身子骨还算康健。
他闻言红了耳根,却还是梗着脖子道:“皇阿玛说过,在外不可任性。”话虽如此,眼神却瞟向远处街头隐约传来的锣鼓声,藏不住的向往。
言云被逗笑,刚要开口,黑瞎子已拎起墙角的折扇:“走吧,我带着你们。左右也是闲逛,多两个小尾巴热闹些。”他朝永涟扬了扬下巴,“听说江宁的皮影戏有名,去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
永涟的眼睛亮了亮,嘴上却还端着:“那……得跟紧些,不能乱跑。”
出了驿馆,街上的热闹扑面而来。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穿蓝布衫的书生倚着墙看话本,卖糖画的老艺人手腕一转,就画出条鳞爪分明的龙。
锦瑟看得眼睛都直了,挣脱言云的手就往糖画摊跑,被黑瞎子一把捞回来按在怀里:“慢点,踩着旁人的脚了。”
永涟跟在一旁,看着街边摊位上的木剑,指尖动了动。言云瞧在眼里,让进忠买了一把递给他:“拿着玩,别真舞弄伤了人。”
少年接过来,脸更红了,却紧紧攥着剑柄,步子都轻快了些。
转过街角,锣鼓声更响了。一群人围着看杂耍,翻筋斗的汉子赤着膊,胸口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引得围观人阵阵喝彩。
锦瑟踮着脚往里挤,被黑瞎子架到肩上,小姑娘立刻笑得咯咯响,拍着小手喊:“再翻一个!再翻一个!”
言云站在黑瞎子身边,看着永涟也凑过去,虽然还端着架子,嘴角却忍不住弯着。
风里飘来桂花糕的甜香,混着街边茶馆飘出的茶香,暖融融的。她突然觉得,皇上那巡查水师的借口虽假,这南巡的热闹却是真的。
至少此刻,没有宫规束缚,没有等级分明,他们不过是寻常人家,陪着孩子看一场杂耍,闻一路市井香。
“渴了吧?”黑瞎子低头问她,声音混在锣鼓声里,却格外清晰,“前面有家茶馆,去喝杯这边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