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指尖轻轻抚过永琮的襁褓,声音里带着几分向往:“皇上说今年秋里要南巡,说是让咱们也跟着去瞧瞧江南的景致。”
言云正给锦瑟剥橘子,闻言笑了笑:“江南倒是好去处,比宫里敞亮,水秀山青的,最养人。”她把一瓣橘子塞进锦瑟嘴里,“听说那边的桂花糕做得尤其好,还有醉蟹,鲜得很。”
“就是路远,怕是要劳顿些。”富察琅嬅微微蹙眉,目光落在永琮脸上,“永琮还小,经不起长途颠簸,我正犹豫要不要跟去。”
黑瞎子在一旁擦着茶具,接口道:“南巡的船大得很,铺陈得跟宫里一样周全,皇后要是想去,让内务府多备些暖炉和药材便是。再说有太医跟着,总出不了差错。”
言云点头附和:“是啊,总在宫里憋着也闷。江南的水土养人,说不定去了,曦月的胎气也能更稳些。”她瞥了眼窗外,“再者,咱们承乾宫也能沾沾光,让魏嬿婉和进忠去见识见识,省得一辈子只认得紫禁城的红墙。”
锦瑟听到“南巡”二字,眼睛亮了起来:“江南有船吗?像画里那样的乌篷船?我想坐!”
富察琅嬅被她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有,等去了江南,让你阿玛找最好的船,带你去湖上采莲子。”
言云望着这母女俩说笑,心里也泛起些暖意。深宫的日子过得像盘桓的线,总绕着四方的天,难得有这样出门的盼头。
江南的烟雨,岸边的桃花,还有船头飘来的吴侬软语,光是想想,就觉得比宫里的熏香更动人。
廊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海棠花枝洒下斑驳的影。
暮色漫进窗棂时,永琮在襁褓里动了动,小嘴瘪了瘪像是要醒。富察琅嬅忙拢紧了披风,低头轻轻拍着:“这孩子,定是饿了。”
言云起身相送,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回去让乳母早些喂了,夜里仔细盖着些,别受了凉。”
她瞥了眼蹦蹦跳跳跟在皇后身后的锦瑟,“这丫头也该回去了,再闹下去该误了晚膳。”
锦瑟却拽着言云的衣角不肯放:“姑祖母,我明天还来给您弹新学的曲子好不好?”
“好,”言云揉了揉她的发顶,“但得先乖乖跟着你额娘回去。”
黑瞎子已让人备好了灯笼,宫道上的石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铺开。
富察琅嬅抱着永琮走在前面,宫女提着的灯笼映得她侧脸柔和,锦瑟像只小尾巴跟在旁边,时不时踮脚看一眼襁褓里的弟弟,小声问着“他会不会做梦”。
言云站在廊下看着她们的背影,直到灯笼的光拐过月亮门,才转身往殿内走。黑瞎子替她披上厚些的披肩:“风凉了,进去吧。”
“永琮这孩子,倒比同龄的孩子安静些。”言云靠在软榻上,望着炭盆里跳动的火苗,“不像锦瑟,打小就淘得没边。”
“随根。”黑瞎子递过一杯热奶茶,“皇后性子稳,孩子自然也沉静些。倒是曦月怀着孕,要是也像锦瑟这般折腾,怕是要让太医头疼了。”
言云被逗笑,指尖划过杯沿的热气:“但愿她能安安分分的。这宫里的孩子来得不易,总得平平安安的才好。”
殿外的梆子敲了两下,魏嬿婉端着刚炖好的银耳羹进来,轻声道:“殿下,额驸,趁热用些吧。”
等到南巡那天,御船一路南下,言云跟黑瞎子坐在船边看着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