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带着许念赋予的“无声力量”,奔赴研究院的评审战场。而许念,也在作品运抵威尼斯后,接到了策展方需要作者提前抵达、参与最终布展协调的邀请。
分离,猝不及防地到来。
机场送别时,江澈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嵌进骨血,声音低沉而克制:“每天视频,不许熬夜,按时吃饭,遇到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像叮嘱即将远行的孩子,事无巨细,眸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与不舍。那个在评审会上冷静自持、锋芒毕露的江副主任不见了,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担心爱人、不愿分离的普通男人。
“知道啦,‘运维官’大人。”许念踮起脚尖,在他微蹙的眉心上轻轻一吻,试图驱散他的不安,“你也是,严格遵守协议。我会远程抽查的。”
她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但转身走向安检口时,眼眶还是忍不住泛了酸。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距离分离。
威尼斯与北京,七小时时差。
许念抵达时,正值水城华灯初上。古老的建筑倒映在潋滟水波中,空气里弥漫着艺术与历史交融的独特气息。但她无暇细细品味,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布展工作中。《元炁》与《星璇》的展位安排、灯光调试、视觉动线设计……每一个细节都需要与策展团队反复沟通确认。
忙碌间隙,巨大的时差和陌生环境带来的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悄然漫上。尤其是在深夜,她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房间,面对异国他乡的寂静,对江澈的思念便如同藤蔓,疯狂滋长,缠绕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她不敢轻易给他打电话,怕打扰他休息,怕影响他工作。
然而,就在她抵达威尼斯的第一个深夜,北京时间已是清晨,她的手机屏幕却准时亮起。是江澈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立刻接通。屏幕那端,江澈似乎已经在研究院的办公室里,背景是熟悉的书架和电脑。他穿着熨帖的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乖乖,”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清晨的沙哑,却无比清晰,“布展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许念蜷缩在酒店床上,看着屏幕里他的脸,心里那点空落瞬间被填满,“就是《星璇》的灯光角度调整了好几次,才找到最能体现星核层次感的效果。”
她絮絮叨叨地跟他分享着布展的细节,遇到的趣事,甚至抱怨了一下意大利面有点硬。江澈安静地听着,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偶尔插一两句关于灯光色温或材质反光的专业建议。
“你呢?”许念问,“评审会后续……还好吗?”
“嗯。”江澈言简意赅,似乎不想多谈工作的压力,“项目保留了,后续资源需要重新争取。问题不大。”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将话题重新引回她身上,“酒店环境怎么样?晚上睡觉冷不冷?窗户外面的风景拍给我看看。”
他像一位最高明的“运维官”,隔着七小时的时空,精准地远程监测着她的“环境参数”和“情绪指标”。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跨越时空的连线成了他们之间固定的仪式。
有时是北京的清晨,威尼斯的深夜。江澈会在上班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屏幕里蜷缩在床上、睡眼惺忪地跟他道晚安的许念。
有时是北京的中午,威尼斯的清晨。许念会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江澈用略带疲惫却强打精神的声音,跟她“汇报”他上午吃了什么,做了哪些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