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对照药材记录,尹答应近旬申领安神汤料三次,剂量偏重;李格格领了宁心散,却未登记脉案;张常在佛堂焚香次数异常,所用沉水香与北库存档分量不符。
清悦将所有材料归拢,分成三叠:一为流言传播路径,二为人员往来凭证,三为物资异常清单。每叠附一页简注,末尾写明“暂未呈报,待机而动”。
她将三叠文书装入素笺匣,扣好铜tch。
傍晚,康熙驾临偏殿用膳。清悦奉羹上前,动作如常。康熙尝了一口,随口道:“近日宫里有些闲话,你可听说了?”
清悦放下羹匙,当即跪地,“臣妾正欲请罪。”
康熙抬眼,“哦?”
“有人传言臣妾挑拨妃嫔关系,离间和睦。臣妾不敢隐瞒,亦不敢妄劾,特将数日所查证据备于匣中,呈与皇上。”她说完,从袖中取出素笺匣,双手举过头顶。
康熙盯着那匣子看了片刻,伸手接过,放在手边,并未打开。
“你起来吧。”
“谢皇上。”清悦起身,退至帘侧侍立,垂手而立,目光落在地面青砖接缝处。
殿内一时寂静。康熙夹了一筷子菜,又放下,“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搅弄?”
“臣妾不知。”她声音平稳,“但流言中有句话破了绽——说惠答应因臣妾挑唆而背主。可惠答应与尹答应前日同赴佛堂,有巡房宫女作证,二人言语亲厚,并无嫌隙。此语纯属捏造,意在污名。”
康熙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清悦依旧站在帘侧,肩背挺直,呼吸匀称。她知道,这一局尚未落子,胜负未定。
赵德全端着残羹路过,低声道:“万岁爷没让撤匣子。”
清悦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远处传来更鼓,戌时将至。康熙起身移步内室,经过她身边时顿了一下,“你办事,一向稳妥。”
清悦低头,“臣妾只求无过。”
康熙进了内殿,门关上前,最后看了一眼案上的素笺匣。
清悦仍立于帘后,指尖轻轻擦过袖口布纹。她没有看那匣子,也没有移步。
殿外一阵风掠过廊下铜铃,轻响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