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麻绳吊篮缓缓垂下，黑影抓住边缘，翻身而上。
不久后，晋王朱审烜捏碎蜡丸，展开密信，眼中精光暴涨。
“好！好一个范永斗！”
他拍案大笑，“两万人马占据祁县、太谷，断敌军后路，此乃天助我也！”
长史金卫却眉头紧锁：“殿下，官军征夫修堤是假，恐怕是想修筑堤坝，以汾河之水灌我太原！”
金卫的话不无道理，毕竟历史上敌军为了攻克太原曾经多次使用过这种手段，当初宋军攻灭北汉同样是采取了水攻之策！
总兵陈思到踏前一步，抱拳请战：“唐通既已南下，城外大同军兵力空虚，又需分兵守堤，正是我军突袭良机！末将愿率三千精兵，夜袭敌营，毁其堤坝！”
朱审烜陷入了犹豫之中，太原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原本只需坚守到朱由崧的大军赶到，便可高枕无忧！
但若是让敌军筑成了河堤水淹太原似乎风险更大？
晋王目光灼灼，沉吟片刻，猛然拔剑：“传令：三更造饭，五更出城，摧毁敌军大营！”
五更时分，太原东门悄然开启。
陈思到亲率五千精锐，人衔枚，马裹蹄，如幽灵般潜出城门，直扑城外明军大营。
夜色如墨，唯有汾河水声潺潺。
“杀——！”
晋军突然暴起，火把如繁星点亮旷野，箭雨泼向明军营寨。猝不及防的大同军士卒纷纷倒地，营帐燃起冲天大火。
“擒贼先擒王，活捉崇祯！”陈思到挥刀大喝。
很快他就带着一支人马向着营的中军大帐杀去！
“咚！咚！咚！”
突然战鼓如雷，黑压压的伏兵从四面八方杀出！火把照亮了“孙”字大旗，孙传庭玄甲白马，冷然挥剑：“放箭！”
“嗖！嗖！嗖！”
箭雨遮天蔽日，晋军如割麦般倒下。陈思到肩头中箭，怒吼道：“中计了！撤！”
晋军仓皇后退，却见来路已被铁骑截断。
姜襄率两千大同精骑横枪立马，狞笑道：“晋王就这点能耐？”
铁骑冲锋，长枪如林。晋军阵型瞬间崩溃，残兵被逼至汾河岸边，进退无路。
“跳河！游回去！”陈思到声嘶力竭。
数百士卒跃入湍急的汾河，却被埋伏在下游的明军弓弩手乱箭射杀，河水染成猩红。
陈思到身中七箭，拄刀跪地，死死盯着孙传庭：“奸贼，你早算准了……”
孙传庭漠然抬手，火铳齐鸣。
“砰！”
晋军主将仰面栽倒，血溅当场！剩下的晋军看到这个情况纷纷跪地投降！
城头观战的朱审烜面如死灰。
金卫颤声道：“殿下，陈总兵全军覆没，我们已经无法阻止敌军拦河筑坝了！”
尽管范永斗在祁县、太谷掀起叛乱，阻断了南面民夫的征调。
但孙传庭早有准备，北边的大同、代州、忻州等地，仍有源源不断的壮丁被强征而来。
官差的皮鞭在黄土官道上抽得啪啪作响，衣衫褴褛的民夫被麻绳捆着手腕，连成一串，踉跄前行。有人试图逃跑，立刻被骑兵追上，一刀砍翻在路旁，尸首任由野狗撕咬。
“快走！误了工期，全家连坐！”衙役厉声呵斥，鞭子抽得人背上皮开肉绽。
汾河上游，十里长的工地如火如荼。
数万民夫像蚂蚁般蠕动在河岸，铁锹、箩筐、夯锤密密麻麻。有人挖土，有人扛石，有人喊着号子拉动巨型夯木，将堤基一寸寸夯实。
“再加高！再加固！”工头挥舞着藤条，在人群中来回巡视。
民夫的汗水混着血水渗入黄土，有些人累得跪倒在地，立刻被监工的兵卒一脚踹起。河岸上不时响起鞭打声和惨叫声，但很快又被夯土的闷响淹没。
孙传庭立于高坡之上，远眺逐渐成型的堤坝。
“还需几日？”他冷声问道。
官员擦了擦汗，躬身答道：“回督师，再有三日，便可完成蓄水！”
孙传庭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远处的太原城。城墙上的晋字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挑衅。
他冷冷笑道：“堤成之日，便是水淹太原之时。”
看着汾河的水位越来越低，所有人都清楚太原城将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就在晋王朱审烜一筹莫展之时，一位商人说道：“小人是来自洛阳的商人周杰，当初孙传庭水淹开封之时，陛下曾经依靠水泥修筑堤坝在杞县挡住了涛涛黄河之水......”
听闻水泥能够瞬间修补城墙挡住洪水，朱审烜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了5万两银子将周杰手中的水泥全部包圆了！
黎明前的汾河大堤上，寒风刺骨。
孙传庭披甲立于堤顶，手中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目光如刀，扫过脚下翻滚的浊流——三日蓄水，汾河已成怒龙，只待闸开。
孙传庭闭目一瞬，再睁眼时，眸中已无半分犹豫。
“开闸放水！”
“轰——！”
随着三声号炮炸响，民夫们抡起巨斧，疯狂劈向堤坝的支撑木桩。
第一道裂痕出现时，汾河发出低沉的咆哮。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跑啊！！”民夫们丢下工具，拼命往两侧高地逃窜。
下一瞬，天崩地裂。
数丈高的水墙轰然倾泻，裹挟着泥沙、断木和，如巨兽般扑向太原城。护城河眨眼被吞没，外郭城墙在洪流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西南角的包砖率先崩解，夯土内核被洪水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浊流灌入瓮城，又狠狠拍碎在敌楼的石壁上。
“城墙塌了！！！”
远处的朱由检大笑道：“孙卿的十万雄师果然锐不可当！”
但不久之后他的笑容便戛然而止，太原的内城在洪水的冲击之下竟安然无恙？
城楼上晋王朱审烜拔剑指天，声音沙哑如鬼：“朱由检！你纵水屠民，必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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