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卫千总单膝跪地,甲叶铿锵作响,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禀国公爷!文渊阁、武库、坤宁宫俱已拿下!梁逆的阉党残部龟缩司礼监,已是瓮中之鳖!”
徐允桢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正好,省得本公一个个去揪!”
他转身向周皇后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
“娘娘,陛下已有密旨,命太子殿下监国。当年梁逆僭位,曾借‘皇后之宝’用印,今日还请娘娘在废黜诏书上用印,以正国本!”
周皇后指尖微颤,凤眸低垂。她自然恨不得立刻废了朱由崧,可眼下局势未稳……
“徐卿,京师尚未完全掌控,此时宣布太子监国,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徐允桢大手一挥,打断道:“娘娘放心!内城九门尽在虎贲卫手中,朱纯臣虽逃,不过丧家之犬。只要拿下司礼监,大局可定!”
“砰!”
司礼监的朱漆大门被撞开,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扑进来,脸色惨白:
“老祖宗!徐允桢劫了皇后娘娘,正带兵杀向咱们这儿!”
堂内众宦官顿时骚动,唯有掌印太监常云稳坐太师椅,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浑浊的老眼竟闪过一丝精光:
“这么说……寿王、永定二王,连周皇后都掺和进来了?”
小太监哆嗦着点头。
一旁的秉笔太监刘长生再也按捺不住,尖声吼道:“都愣着作甚?关宫门,抄家伙!”
小宦官们手忙脚乱地搬来桌椅木棍抵门,那些壮实太监抽出佩刀盾牌,脸色狰狞。
宫中的锦衣卫也都拿起火铳爬上了宫墙随时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司礼监外,火把如林。虎贲卫铁甲森然,弓弩上弦,将这座建筑围得水泄不通。
徐允桢按剑而立,身旁的朱慈烺却抬手制止了跃跃欲试的千总:
“常云毕竟是神宗朝的老人,还是先礼后兵吧!”
太子清朗的声音穿透宫墙:“常公公!孤知你受梁逆胁迫,此刻若开门迎降,既往不咎!”
一阵死寂后,传来了刘长生那尖锐的嗓音:“定国公,监国殿下对你信任有加,非但让您卫戍京畿还将你升任内阁大学士处理军机要务!”
“你却趁着殿下北上抗击鞑子之时,发动夺门兵变,这么做对得起监国殿下同天下黎民吗?”
听到这话后徐允桢稍有愧色,不过随即就大声说道:“梁王对徐某确实有恩,但那些不过是私贿;身为藩王假借靖难之名,行篡位之实,岂是人臣所为?”
“徐某身为朝廷国公,世受皇恩,不能因私废公,全小义而亏大节?”
刘长生哈哈大笑:“寿王殿下,您本来已经置身事外,一旦踏出现在这一步,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您可要想好了!”
刘长生的话,听的徐允桢同朱慈烺一头雾水。
这个阉货莫不是失心疯了,分不清现在谁为刀俎,谁是鱼肉了?
徐允桢说道:“太子殿下,对方只是在拖延时间,直接进攻吧,以免夜长梦多!”
“砰!砰!砰!”
铅弹撕裂夜幕,没想到锦衣卫埋伏在宫墙上的火铳骤然开火!
虎贲卫前排甲士的胸甲如纸糊般被洞穿,血雾在火光中爆开,惨叫声瞬间淹没在硝烟里。徐允桢脸色骤变,厉声吼道:“护驾!盾阵!”
数十名铁甲护卫立刻竖起铁皮圆盾,将朱慈烺和徐允桢团团围住。
可是铅弹居然穿透盾面并直接射穿了虎贲卫的铁甲!
“是掣电铳!”一名虎贲卫千总咬牙道。
这种精良火器向来只配发给朱由崧的嫡系河洛三卫,射程和威力远超寻常鸟铳,虎贲卫无法与之匹敌。
但虎贲卫胜在人多势众!弓箭手迅速列阵,再加上锦衣卫同太监们都是临时拿起火铳装填并不熟练,很快虎贲卫的弓箭手们就利用密集的箭矢射的对手无法抬头!
趁此间隙,数十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扛起破城锤,狠狠撞向司礼监的朱漆大门。
“轰!”
铜钉崩飞,门板震颤,可大门竟纹丝未动!
门后,二十余名武太监筋肉虬结,肩抵门栓,脚蹬青砖。
这些天启年间被朱由校亲手调教的“内操太监”,此刻竟爆发出不逊边军的蛮力。
“再加把劲!”虎贲卫把总抹了把脸上的血,嘶声怒吼。
司礼监正堂内,檀香袅袅。
常云轻抿一口雨前龙井,茶盏边缘映出他浑浊的瞳孔。外头喊杀震天,他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老祖宗!”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扑进来,“门栓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