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怯生生地点点头,重新拿起藤条,但动作明显拘谨了许多。
陆信没再多说,把锄头靠墙放好,走到水缸边舀水洗脸。冰凉的水泼在脸上,冲掉泥污和汗水,也似乎冲淡了刚才的不快。
晚上,吃过晚饭,春苗带着石头回去了,英子也回了临时住处(陆信舅家离得远,英子暂时借住在村里一个远亲家)。院子里只剩下苏宁和陆信。
月色很好,清辉满地。艾草燃尽的灰烬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
苏宁坐在门槛上,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有些烦闷。“苏金宝今天来,肯定不是偶然。怕是听说咱们这儿有点起色,又眼红了。”
陆信坐在旁边的条凳上,就着月光磨一把新做的镰刀,金属摩擦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跳梁小丑,不用理会。”他顿了顿,手下动作没停,“不过,树大招风。以后这类事,少不了。”
“那怎么办?”苏宁看向他模糊的侧影。
“兵来将挡。”陆信言简意赅,“把东西做得更好,把钱挣得更踏实,比什么都强。”他停下磨刀,抬起头,月光照在他深邃的眼底,“文化馆那边,有信儿了吗?”
话题转到了正事上。苏宁摇摇头:“还没。估计得等到征集展开始吧。”
“嗯。”陆信低下头,继续磨刀,“等有了结果,是好事。要是没选上,也别泄气。路子,总归是越走越宽的。”
他这话,像是在宽慰她,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苏宁听着那沉稳的磨刀声,看着月色下他专注的轮廓,心里那点烦闷渐渐散了。
是啊,怕什么?有他在前头顶着,有手艺在手里攥着,有政策在东风吹着,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总能蹚出一条路来。
苏金宝之流,不过是路上硌脚的小石子罢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早了,睡吧。明天还得赶那批嫁妆盒子呢。”
陆信“嗯”了一声,也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新房。月光从窗棂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新的一天,还会有新的挑战,但也会有新的希望。
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