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肯丢了面子,伸手就要去掀她的披风,指尖带着蛮横的力道,几乎要扯破布料:“你少拿御史吓唬我!我叔父跟御史台的李大人是拜把子兄弟,就算参了也没用!你若识相,就乖乖陪我喝几杯,再把你母亲那架紫檀琴送我,不然我让你在京中无立足之地!”
沈清歌的指尖紧紧攥着寒水石,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指腹已渗出细血。她知道,不能再退让,否则只会让赵承煜得寸进尺。她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故意撞在身后的酒桌,桌上的酒壶“哐当”掉在地上,滚烫的酒液溅了赵承煜一裤腿。
“对不住,赵公子。”沈清歌垂下眼,语气带着几分歉意,眼底却藏着冷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遮住翻涌的怒意,“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你吓得站不稳。春桃,快给赵公子擦擦,别让酒液冻着了。”
春桃会意,拿起桌上的粗布巾,就要往赵承煜身上擦。赵承煜嫌恶地推开她,怒声道:“滚开!别用你的脏布巾碰我!”他的目光落在沈清歌身上,满是怒火,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你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惹我生气!”
“赵公子说笑了。”沈清歌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无辜,甚至带着几分怯意,仿佛真的被他吓到了,“我只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哪敢故意惹赵公子生气?若是赵公子不嫌弃,改日我这就赔给你一条新的锦裤。母亲说过,待人要宽厚,定不会让赵公子吃亏。”
他只能强压着怒火,恶狠狠地说:“不必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个弱女子!”可他刚要转身,目光又落在沈清歌素白的脖颈上,酒劲再次上头,眼底泛起贪婪的光,像饿狼盯着猎物。他舔了舔嘴角,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她面前,酒液晃出杯沿,溅在她的手背上:“不过,你若是陪我喝三杯酒,今日这事就算了。这杯酒你喝了,哥哥就不跟你计较裙角的事。”
沈清歌看着酒杯里浑浊的酒液,她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擦了擦手背上的酒液,声音带着几分虚弱:“赵公子,我近日咳疾未愈,昨夜还咳了半宿,太医说要忌烟酒,若是喝了这酒,怕是会加重病情,到时母亲又要担心了。不如我以茶代酒,敬赵公子一杯?就当是我赔罪了。”
“以茶代酒?”赵承煜冷笑一声,把酒壶往桌上一砸,酒液溅得满桌都是,连旁边宾客的衣角都沾了酒,“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今日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捏她的下巴,指腹带着粗糙的触感,想强行灌酒。
那只手刚碰到她的下颌,沈清歌便猛地偏头躲开,同时从袖中摸出三根银针,指尖一扬,“咻咻”飞出——银针淬了麻筋散,是母亲当年配的方子,能让人瞬间酸软无力,精准射向赵承煜的手腕与膝盖后弯!赵承煜只觉手腕一阵酸麻,酒壶“哐当”掉在地上,膝盖也软了几分,差点跪倒在地。
他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春桃死死按住肩膀:“赵公子,你若是再胡来,我们就喊人了!这酒楼这么多人,总有说理的地方!”
“喊人?”赵承煜笑得越发狰狞,对着门口大喊,声音里满是嚣张,“来人啊!给我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抓起来!谁敢多管闲事,就是跟我赵承煜作对,跟我叔父赵德海作对!”
很快,五个穿着黑衣的家丁就冲了进来,手里都握着钢刀,刀身映着烛火,闪着冷光。他们是赵府的护卫,平日里跟着赵承煜作恶,上个月还把个拦路的小贩打断了腿,此刻更是凶神恶煞地朝着沈清歌和春桃围过来,刀光几乎要贴到沈清歌的脸颊,寒气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
“小姐,怎么办?”春桃吓得声音发颤,紧紧攥着沈清歌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挡在她身前,“小姐你别怕,我保护你!”
沈清歌却异常冷静,她从发髻里取出寒水石,握在手中,对着赵承煜冷声道:“赵公子,你若敢让家丁动手,我就用这寒水石划破你的脸。你每日花半个时辰打理发髻,若是毁了容,看哪家姑娘还肯嫁给你?京中的贵女们,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寒水石的棱角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锋利得能映出赵承煜扭曲的脸,她甚至往前递了递,让他看清那尖锐的边缘。赵承煜看着那寒水石,心里顿时慌了。他最看重自己的容貌,每日都要让丫鬟用桂花油打理头发,连眉毛都要修得整整齐齐,若是真被划破脸,定会成为京中的笑柄,再也没人愿意跟他往来。他只能对着家丁怒声道:“住手!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家丁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悻悻地退到门口,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沈清歌。
赵承煜揉了揉发麻的手腕,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扯沈清歌的披风,手指狠狠攥着披风的系带:“你不是不喝吗?你不是有骨气吗?那我就带你回赵府,让你好好学学怎么伺候男人!我要让你知道,跟我作对,没有好下场!”
披风的系带“啪”地被扯断,素色布料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浅灰色的中衣,领口处还打着个补丁——那是春桃连夜缝补的,此刻却成了赵承煜嘲笑的把柄。
周围宾客发出一阵抽气声,有人别过脸去,有人却看得津津有味,没人敢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