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快步跟了上去。竹林里的光线更暗了,高大的竹秆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阳光穿过叶隙,在铺满枯叶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混着竹叶的清香,沈清歌却觉得后颈发凉,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刘嬷嬷进去了。”萧澈忽然停在一丛茂密的箭竹后,侧身示意她来看。沈清歌拨开竹叶望去,只见观侧的角门虚掩着,刘嬷嬷正提着那个缠红绸的食盒,鬼鬼祟祟地往里钻。
萧澈从怀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是幅手绘的清虚观地形图,后殿的位置用朱砂画了个圈,旁边标注着“秘道”二字。
“清虚观中的明镜道长年轻时曾在北疆军中待过,”他的指尖点在那个红圈上,语气冷冽,“本王查过,他与当年负责私盐走私的将领往来密切。”沈清歌的心头剧震。原来萧澈早已查到明镜道长头上!那他之前的试探,难道是在确认她是否知道这些?
“殿下早就怀疑这里了?”她抬头看向萧澈,目光里带着探究。
萧澈的目光落在她鬓边的梨花银钗上,那半朵梨花在斑驳的光影里泛着冷光:“林尚书当年就是因为查到私盐案牵连甚广,才被人下毒而亡。”
他忽然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母亲的死,恐怕也与此有关。”
“殿下早知道了?”沈清歌的声音发颤,眼底的泪在打转。
“的确,本王早就知道,但证据难寻。”萧澈的声音沉了沉,“参与之人大多身居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本王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他看着沈清歌泛红的眼眶,语气缓和了些,“你母亲的医案,是不是记了些什么?”
沈清歌看着萧澈深邃的眼眸,忽然分不清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是真想为外祖父和母亲翻案,还是想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竹林里的风忽然大了,竹叶哗哗作响。沈清歌的目光与萧澈相撞,两人的眼神里都藏着未说出口的试探,像两柄尚未出鞘的剑,在这寂静的竹林里,无声地较量着。
“观里的钟声快响了。”萧澈忽然收回目光,指了指地形图上的秘道入口,“我们从这里进去,能直抵后殿的药圃。”他顿了顿,看向沈清歌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你若信不过本王,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小姐,眼下怎么办?”春桃问沈清歌。
“春桃,你代替我去观里求平安签。到时候我们在马车上汇合。”
“好,春桃知道自己跟过去也是累赘。不过,小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知道了,春桃!”
之后,沈清歌转头跟萧澈说:“殿下,我们走吧。我母亲留下的线索,不能白白浪费。”
沈清歌想无论萧澈的目的是什么,至少此刻,他们要查的是同一件事,要对付的是同一批人。
萧澈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他率先钻进密道入口的藤蔓里,玄色锦袍的下摆被荆棘勾住,却浑不在意。
沈清歌深吸一口气,跟着钻了进去。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萧澈腰间的玉佩反射着微弱的光。沈清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前方萧澈沉稳的脚步声,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形成一种奇异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