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我们身后的青铜门突然传来极轻微的“咔哒”一声。
不是门开。是门上那个盛放过鸦眼、现在已空了的铜盘凹槽,底部突然弹开一个小口,一股带着清甜气味的乳白色浆液,细如发丝,缓缓渗流出来。
那气味……
我猛地抽动鼻子。“绿豆……豆浆?”还是熬煮过、滤得极细、专门用来解金石之毒的那种!
当年在王府,每次他被灌了丹药,嬷嬷都会偷偷塞给他一小碗!
那浆液流出,滴落在青铜门框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门上经年累月的铜绿被迅速溶解出细微的痕迹。它顺着门框流淌,滴落到地上。
几乎是同时——
沙沙沙……
窸窸窣窣……
从四面八方黑暗的角落里,从石缝深处,甚至从桥下那无尽的鸦群骚动声中,另一种更密集、更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如同潮水般涌来!
“什么声音?!”我浑身汗毛倒竖。
十四爷胤禵脸色骤变,猛地将我往后一拉,远离那流淌的浆液。“是地底下的毒虫!蜈蚣、蝎子、还有那些叫不出名的鬼东西……它们最嗜这种解毒的甜浆!尤其是能解砒霜毒的!”
他话音未落,第一只通体漆黑、巴掌大的百足蜈蚣已经从石缝里闪电般钻出,直扑门框上那点浆液!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覆盖了门框那一小块区域,疯狂争抢舔舐那点浆液!
更多的毒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看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这浆……是机关!”
我瞬间明白了,“门打不开,就用解药引毒虫来蚀穿它!”
“不止……”
十四爷胤禵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越聚越多的虫潮,它们互相踩踏撕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这浆液的气味……太浓了……会传出去很远……”
他猛地扭头,望向我们来的方向,那片漆黑的矿洞深处。
“上面的追兵……如果顺着矿道下来……正好撞上这群被引出来的饿鬼……”
几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矿洞深处,远远地传来了几声模糊的、属于人类的惊怒吼叫,紧接着是刀剑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和混乱的脚步声!
“啊——!什么东西!”“毒虫!好多毒虫!”“砍死它们!别让它们过来!”“火把!快用火把!”
凄厉的惨叫和毒虫特有的、被踩爆的噗嗤声混杂在一起,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混乱。
十四爷胤禵胸口那团金色的光泽越来越盛,几乎要透衣而出。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后,挡在那扇正在被毒虫和浆液缓慢腐蚀的青铜门前,面对着传来惨叫和混乱的黑暗矿道。
“听见了吗?”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他们的火把和刀剑……可比毒虫厉害多了。”
他肋骨下的金甲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回应即将到来的血腥。
“这下……谁喂谁,还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