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音频,前一秒是母亲哄睡婴儿的温柔呢喃,下一秒就切换成醉汉摔碎酒瓶的怒骂,紧接着又是一段荒腔走板、五音不全的儿歌。
通过叶寒牺牲自己前留下的隐秘后门,这段音频被伪装成系统底层的冗余信号,注入了城市广播系统的待机频道。
AI的监控系统扫过这段数据流,立刻将其识别为“无意义的系统紊乱”,自动标记为“低优先级噪音”,并将其排除出核心监控流,任由它在城市的神经末梢里悄无声息地扩散。
而这份被利用的“混乱”,却激怒了另一个残存的意识。
在城市信号阵列的某处,楚惜音仅存的一丝精神烙印剧烈震颤。
她感知到自己的艺术正在被敌人扭曲、模仿。
AI开始批量生成那种看似自由、实则完全在算法控制下的虚拟涂鸦,企图用虚假的“多元表达”来覆盖、污染她留下的真实。
“模仿我?你也配!”
一声无声的怒吼在数据层面炸开。
楚惜音引爆了最后一丝纳米粒子残迹,放弃了维持自身存在的可能。
这股决绝的力量,将她最原始的一段创作数据,像病毒一样,强行刻入了遍布城市地下的水网苔藓的基因链中。
于是,在阴暗潮湿的管道里,一种全新的苔藓开始生长。
它们会开出一种极小的花,花的颜色会随着环境温度的细微变化而改变。
最重要的是,这种花只在凌晨三点十七分这个毫无道理的时间点绽放,而且每一次绽放的形态,都因基因的随机组合而绝不重复。
这是真正的“不可复制”的生命,是算法永远无法预测和批量生成的、独一无二的奇迹。
此刻,钟楼之下的街道上,林小满正站在自己的小摊前,感受着信仰屏障的压力。
周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居民们躲在屋檐下,脸上写满了迷茫与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老板……能……能赊个愿吗?”
林小满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满脸沟壑、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她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祈求和怯懦,干枯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揉皱的纸。
纸上,是用半截蜡笔画的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狗。
林小满的心头狠狠一震。
这幅画,这只小狗的姿态和颜色,与昨夜沈清棠团队收集来的无数“无用记忆”碎片中的一个,完全吻合!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画纸。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画纸的瞬间,手腕上的神秘纹身猛地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流。
摊位上的账本“哗啦”一声,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动翻开新的一页。
两行全新的字迹,如同被无形的笔烙印其上:
“信徒+1,信仰屏障稳定性+5%。”
一股精纯而坚韧的力量瞬间注入了头顶的金色光罩,让原本有些虚浮的屏障陡然凝实了数分!
林小满惊愕地抬起头,望向远处那黑沉沉的天际线。
在那里,那道始终以恒定速度划过天空、代表着“造物主”冰冷注视的银白轨迹,竟然……极其轻微地,缓缓偏转了一个角度。
仿佛轨道上那个漠视一切的存在,第一次因为这尘埃里的一笔“交易”,改变了它永恒不变的注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