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囚笼风暴(1 / 2)

临时指挥点内,所有的屏幕都跳动着杂乱的雪花,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袁朗没有看那些失效的屏幕,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独立的、通过物理线路连接的监视器上。画面来自齐桓头盔上那个独立的录制模块,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

画面中,刘祥跪在地上,四肢的关节都被撬棍砸得变了形,但他抬起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痛苦。

那是一种混合着怜悯和嘲弄的笑容。

然后,那句话从他嘴里吐出,通过电流,清晰地传到袁朗的耳朵里。

“你的『锚点』,也快生锈了。”

袁朗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通讯器的主开关。

“吴哲。”

“在!”吴哲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把现场那个EMP装置,还有刘祥扔掉的那个东西,给我原样打包回来。我要你在一个小时内,把它给我拆开,告诉我那是什么玩意儿。另外,把备用电源室的每一粒灰尘都给我扫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惊喜。”

“明白!”

“铁路。”

“到!”另一名队员的声音传来。

“把齐桓和许三多带去医疗室,让医生给他们做最全面的检查。尤其是齐桓,我怀疑他有轻微的脑震荡。还有许三多,让他好好睡一觉,这小子今天干得不错。”

“是!”

“最后,”袁朗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把刘祥,带到『白房子』。最高审讯规格,除了我,任何人不准接触。”

“队长,他四肢都废了……”

“那就抬过去。”袁朗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记住,从现在开始,他身上的一根毛,都比你我的命重要。把他给我看住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响亮的“是!”,随后归于平静。

袁朗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战术地图前。地图上,老A基地的结构图清晰可见。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了那个代表着林峰所在特护病房的红点上。

『锚点』……

他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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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老A基地的医疗室内。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药用酒精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齐桓赤着上身,一个年轻的军医正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处理他脖子上那道清晰的红痕。

“嘶……你小子轻点!”齐桓咧着嘴,倒吸一口凉气,“想谋杀你家副队长啊?”

“齐副队,您就忍忍吧。”军医苦着脸,“您这脖子上的软组织挫伤可不轻,对方这一下要是再重点,您的颈椎就得报销了。我这儿给您做冷敷呢,您动来动去,效果就差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啰嗦。”齐桓不耐烦地挥挥手,目光转向隔壁病床。

许三多正趴在床上,背上贴着好几块膏药,一个老成的医生正在给他按摩腰椎。

“嗷——”许三多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脸皱得像个苦瓜。

“忍着点,小子。”老医生手上的力道不减,“你这一下撞得不轻,还好你骨头架子结实,换个人脊椎都得错位。肌肉严重拉伤,这几天你就别想下床了。”

“班长……我没事……”许三多扭过头,看着齐桓,憨厚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因为疼痛显得有些扭曲。

“没事个屁!”齐桓骂了一句,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火气,“你小子,当时脑子里想什么呢?命令忘了?让你待在通风管道里当石头,谁让你跳下来的?还抱着个消防水带,你怎么不抱着个煤气罐下来?”

许三多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我……我看见他要打你……我就……我就下来了……”

“你就下来了?”齐桓气得想笑,“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他妈的是个怪物!一拳能把枪托打碎的怪物!你那小身板,够他一指头戳的吗?”

“可……可我们不是把他抓住了吗?”许三多小声反驳。

齐桓愣住了。

他看着许三多那张认真又有点委屈的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是啊,抓住了。

一个几乎打废了他们整个突击小组的怪物,最后是被许三多用最笨、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给拖住了,才让他找到了机会。

齐桓叹了口气,靠在床头,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你小子……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算了。”他摆了摆手,“这次,算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有事,吱一声。”

许三多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班长,你教的,不抛弃,不放弃。”

“滚蛋!”齐桓笑骂道,“少拿这话堵我。下次再敢不听命令,我亲手把你从老A踹出去,让你回五班修路去!”

虽然嘴上骂着,但齐桓的心里却有些异样。

他回想着战斗的瞬间,刘祥那非人的力量和速度,那种视他们为蝼蚁的眼神。

那不是间谍,也不是特工。

那是一种……更高层级的生物,在俯视着他们。

而他们,老A的精英,引以为傲的格斗术,在那东西面前,脆弱得像纸一样。

如果不是许三多……

他不敢再想下去。

“医生,”齐桓忽然开口,问那个年轻军医,“你见过……那种人吗?就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那种。”

年轻军医一边给他贴上冰袋,一边随口答道:“见过啊,咱们老A不都是吗?队长,还有您,林峰……哦,林峰现在不算。你们的身体数据,在我们医生眼里,个个都是怪物级别的。”

“我不是说我们这种。”齐桓皱起眉,“我是说,真正的怪物。骨头比钢板还硬,速度比猎豹还快,一拳能把人打飞的那种。”

军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齐副队,您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人体是有极限的,肌肉纤维的强度,骨骼的密度,神经反应的速度,都是有上限的。您说的那种,已经脱离生物学的范畴了。”

齐桓沉默了。

是啊,脱离了生物学的范畴。

可他今天,就亲手跟一个脱离了生物学范畴的家伙,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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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房子』。

这是老A基地里一个非正式的称呼,指的是地下三层的一间特殊审讯室。

这里没有任何窗户,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用一种能吸收声波和电磁波的特殊复合材料制成,颜色是令人压抑的纯白。

房间中央,一张白色的金属桌,两把白色的金属椅。

刘祥被固定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四肢被合金镣铐锁住,断裂的骨骼已经被军医做了简单的固定,但疼痛显然还在持续,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可怕。

审讯室的门开了,袁朗走了进来,手上没有拿任何文件或记录工具。

他在刘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审讯室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十分钟后,刘祥先开口了。

“你们这里,连杯水都没有吗?我的待客之道,可比你们周到多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调侃。

“你的厨房里,有三种慢性毒药,两种神经毒素,还有足够炸掉半个食堂的固态炸药。”袁朗的语气平淡无奇,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你的待客之道,确实很『周到』。”

刘祥笑了笑:“职责所在,身不由己。”

“职责?”袁朗身体微微前倾,“你的职责是什么?潜伏三年,每天炒菜颠勺,把自己的手艺练得比炊事班长还好,就是为了今天,冲进备用电源室,激活一个不明装置,然后束手就擒?”

“不然呢?”刘祥反问,“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窃取你们的基地部署图?还是暗杀你们的高级指挥官?那些东西,有意义吗?”

“什么才叫有意义?”

“比如,和你现在这样,面对面地聊聊天。”刘祥看着袁朗,眼神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探究,“让我亲眼看一看,被选中的『守墓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守墓人?”袁朗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们守着一座坟墓,一座你们自己都不知道里面埋着什么的坟墓。”刘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你们每天训练,流血,牺牲,告诉自己是为了保家卫国。但你们守护的,不过是一个正在腐朽的梦,一个即将醒来的噩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袁朗说。

“你会懂的,很快。”刘祥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袁朗,看向了他身后的某个方向,“当『锚点』开始生锈,固定的就不再是航船,而是不断下沉的棺材。你们所有人,都在这口棺材里,陪着它一起下沉。”

袁朗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审讯技巧,在刘祥面前都失效了。

威胁、利诱、心理压迫……这些对一个将自己视为殉道者的人来说,毫无用处。

他不是来窃取情报的。

他更像一个信使,一个专门来传递末日预言的信使。

而他传递信息的对象,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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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基地的另一端,吴哲的电子实验室内。

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吴哲戴着护目镜,正用一把精密的激光切割笔,小心翼翼地拆解着那个从现场带回来的黑色装置。

装置的外壳是一种未知的合金,密度极高,常规的工具根本无法破开。

“成分分析出来没有?”吴哲头也不抬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