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三日,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在青石板上砸出无数细小的水花,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
李涛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那连绵不断的雨幕,眉头紧锁。
“大人,您的茶。”少卿欧宗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盏热茶放在案几上,顺着李涛的目光也看向窗外,“这雨下得真够久的,也不知道陈大人他们走到哪儿了,出门的人最怕这样的天气,又是老人又是病人的……”
李涛没有回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算日子,该过黄河了。
这样的雨天赶路,老的老,小的小,还有病人……”话没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欧宗卫看着上司微驼的背影,还有沉重的心情,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从陈知礼离京,李大人就像丢了魂似的。
这也难怪——陈知礼那样的能臣干吏,百年难遇。
短短两三年间,小案子就不说了,连破数桩惊天大案,尤其是齐王一案,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更难得的是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抽丝剥茧的洞察力,还有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
年纪轻轻,能文能武,这样的人才,放哪儿都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大人不必过于忧心,”欧宗卫宽慰道,\"陈大人行事周密,此次行程又得了国公府和尚书府的大力支持,路上想必安排妥帖。
再说,江南气候温润,风景如画,外派几年历练历练,未尝不是好事。”
李涛终于转过身来,花白的眉毛下,一双眼睛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惋惜:“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可惜啊……”
他重重坐在太师椅上,又是一声叹息,“这样的人才,本该接我的位置,执掌大理寺至少二十年!有他在,何愁刑狱不清、冤案不平?可现在……”
他苦笑着摇头,“换来个秦国公家的女婿!你说这,这...”
欧宗卫知道李涛说的是谁——新任大理寺寺正杜衡,秦国公钱维的乘龙快婿,三十出头,进士出身,在刑部历练过几年,也算精明强干。
然而,与陈知礼相较而言……欧宗卫不禁在心中暗自摇头,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如同云泥之别。
不过平心而论,朝廷之中又能有多少像陈知礼这般能干的年轻人呢?
曾经的刘寺正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但若是与知礼相比,终究还是稍逊一筹……
“杜大人也算是能吏了。”
欧宗卫字斟句酌地说道,“听闻他在刑部任职期间,经手的案子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
“嗯,确实如此。”
李涛心不在焉地端起茶盏,稍稍抿了一口,随即便又放下,语气显得有些索然无味,“按部就班、循规蹈矩,这样的表现确实让人难以挑出毛病。但大理寺所需要的,并不仅仅是‘不错’而已,我们更需要的是那种能够见微知着、拨云见日的奇才!
就好比这次的齐王案,如果换作其他任何人来处理,恐怕都难以从那如同死局一般的矿场困境中杀出一条生路吧?”
能顶住压力,直指亲王谋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