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们从灶房搜到堂屋,八仙桌被掀翻时,桌腿断裂的声音像骨头碎了一样。司库成亲时买的那面铜镜掉在地上,裂成蛛网似的纹路,映出士兵们狰狞的脸。他们又闯进卧室,把铺在硬板床的粗布被褥拽下来,露出丁的旧衣服被扔得满地都是。
“大人!这柜子有问题!”一个士兵在卧室角落喊道。
司库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十年前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杂木书柜,上面摆着几本蒙尘的《论语》,最底层的隔板早就朽了,他用几块砖垫着,从没敢动过。
校尉踹开卧室门,门框上的木刺扎进他的靴底。书柜上积的灰有铜钱厚,士兵用枪杆一捅,最底层的隔板“咔嚓”断了,露出里面藏着的一本账册。那账册用蓝布包着,布面已经发霉,边缘长出了绿色的霉斑,像一块腐烂的青苔。
士兵捏着账册的一角提起来,蓝布“哗啦”散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纸页边缘卷曲发脆,像干枯的树叶,稍一用力就可能碎掉。
“这是什么?”校尉接过账册,手指拂过封面,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了些,但“贞观二十三年正月”几个字依然清晰。
司库的嘴唇哆嗦着,眼前阵阵发黑。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太子李承乾的侍读在暗巷里塞给他这个蓝布包,压低声音说:“王司库,这些账目……得您亲自记。”当时他数着那锭沉甸甸的五十两元宝,鬼迷心窍地接了过来。
校尉的手指划过账册上的字迹,眼神越来越冷。
“二月十五,购硫磺五十斤,价十贯,售予东宫张猛。”墨迹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狼头——那是张猛的私印。
“二月二十,付秃鹫两贯,嘱其三月初三夜在西市斗殴,扰金吾卫视线。”
“三月初一,购硝石三十斤,价八贯,交予纥干承基。”旁边用朱笔标了个“验”字。
……
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墨迹深入纸背,仿佛能看见当时记账人颤抖的手。校尉“啪”地合上账册,木夹板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
“王司库,”他转身盯着瘫在地上的司库,铁靴踩着散落的稻草走近,“这些,你作何解释?”
司库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灶房里飘来米粥烧焦的糊味,混着账册上的霉味,像极了他此刻的人生——糊了,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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